——讀《老人與海》
《老人與海》之所以成為海明威顛峰之作,之所以不同于海明威其他硬漢小說,就在于海明威在《老人與?!分?,不但寫了硬漢,而且通過這一硬漢謳歌了人類永恒價值。正是這點使《老人與?!分杏矟h桑提亞哥與海明威其他小說中的硬漢有了天壤之別。
海明威在創(chuàng)作《老人與?!分八鶎懙挠矟h,僅僅是性*格的堅硬,他們對讀者的吸引力完全來自于硬漢特異的性*格,他們的價值只在于硬漢性*格的罕見。
但《老人與?!分?,孤獨的老漁夫桑提亞哥已經(jīng)不僅僅是條硬漢,他身上所體現(xiàn)的精神價值,完全是古希臘悲劇精神的現(xiàn)代回響。在《老人與海》中,海明威終于為他所鐘愛的硬漢找到了靈魂,這靈魂就是人類亙古不變的永恒價值。因此,在《老人與?!分校矟h桑提亞哥的剛毅性*格,已經(jīng)成為小說的表面,通過桑提亞哥硬漢性*格來禮贊人類的永恒價值,才成為小說的真正主題。
《老人與海》中展現(xiàn)了哪些永恒的價值呢?
首先就是人的自信。
桑提亞哥連續(xù)出海八十四天了,一條魚也沒捕到??墒?,“那雙眼睛啊,像海水一樣藍,是愉快的,毫不沮喪的”。原先跟隨桑提亞哥出海捕魚的小孩,談到他爸爸把他叫到別的船上去,說道:“他沒多大的自信?!薄笆堑摹!崩项^兒說,“可是我們有,你說是不是?”
桑提亞哥的自信是絕對自信,是不以環(huán)境變化而變化的自信,是不用與他人比較的自信。在桑提亞哥的生存哲學(xué)中,即使遭遇到了極點的背運,人也只能自信。
人活著,惟一能確定的必然,就是走向死亡。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必然的東西可以依靠。既然人是靠偶然活著的,那么支撐人生存勇氣的,就只有自信了。如果喪失了自信,在持續(xù)那么多天的背運之后,桑提亞哥還有勇氣和毅力出海捕魚嗎?
因此人活著就必須自信,不自信是人消費不起的奢侈品。
正因為桑提亞哥有著絕對自信,他對小孩被叫走,表示了完全的寬容和理解。在這里,海明威展現(xiàn)了自信與寬容之間的聯(lián)系。
《老人與海》的主要篇幅,是描寫孤獨的老漁夫桑提亞哥,在茫茫大海上和大馬林魚和各種鯊魚糾纏、搏斗了三天三夜的經(jīng)歷。通過海明威淋漓盡致的描寫,我們充分感受到了桑提亞哥與命運作殊死抗?fàn)幍谋瘔雅c崇高。
老人最后拖回家的只是一副十八英尺長的魚的骨架,骨架上惟一完整的是魚頭和漂亮的魚尾巴。
從物質(zhì)上來說,老人搏斗了三天三夜的結(jié)果是失敗了;但從人的精神來說,從人的自信自尊,從人勇于和命運作竭盡全力的抗?fàn)巵碚f,桑提亞哥取得了勝利。
說到底,人的真正勝利也只能是精神的勝利。人在物質(zhì)上無論取得多大的成就,都不能贏得我們崇高的敬意。而只有精神和氣魄的勝利,才使我們感動,才使我們和追隨老人的孩子一樣,為他的悲壯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