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問我怎么辦，我說：“這事不查清楚，其他人也有危險?；钜娙?，死要見尸?！?/p>

“真他媽的靠蛋，這才多大工夫，好好一個大活人就這么不見了。”胖子撓撓頭，嘆氣道，“那就走吧，從這里到洞口也就十分鐘的路，要是沒有，咱們再折回去跟Shirley楊會合?！?/p>

王清正沒有發(fā)表意見，估計他此刻腦袋里邊也是一團 糨糊，弄不清東南西北。我們?nèi)艘宦沸∨?，沿著來時的神道向出口快速移動。奇怪的是，地上再沒有出現(xiàn)任何血跡，這說明漢克根本沒有折回來。

“這回可真郁悶了，“胖子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盜洞，韁繩還掛在洞口，“流了那么多血，不可能憑自己的力量爬上去。你那個大兵恐怕……”

王清正冷著一張臉，沉默了半晌，最后開口說：“走吧，我們沒有時間浪費?！?/p>

我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放棄了，可仔細(xì)一想，他會這么決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漢克說到底不過是王家雇來的伙計，他的死活王清正會在意，但不會掛心。而王浦元比我們早入墓室，祖孫二人到現(xiàn)在都沒聯(lián)系上，他自然更加擔(dān)心親人的安危，相較之下，必然果斷放棄尋找漢克，轉(zhuǎn)而將注意力集中到行程上去。

“那漢克怎么辦？”

“中國人有句話叫’生死有命’，他收了錢就該有這種覺悟?！蓖醮笊倏戳宋乙谎郏八晕乙恢备悴欢銈儙讉€，不要錢、不要命的，到底為什么攪這趟渾水？”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胖子就搶著說：“誰說我們不要錢了，君子好財，取之有道。咱們生財之道各有不同，都像你們家那樣搞壟斷，世界人民還要不要過了？”

因為沒有找到失蹤的漢克，三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腳步也愈發(fā)沉重。我?guī)е麄冄卦贩祷?，心里不停地琢磨事情的始末，還是找不到半點兒頭緒。好端端的一個人，平白無故地從我們眼前蒸發(fā)，難道還真叫鬼叼去了？

我們回到集合點時，李教授已經(jīng)清醒過來，他坐在路邊上，手里抱著水壺。Shirley楊見了我，露出一個苦笑。我朝她搖頭，示意沒有發(fā)現(xiàn)。歐文舉著步槍一直在他們身邊戒備，見王大少回來急忙上前打聽情況。他簡單地將血跡的事講了一下，然后扭頭質(zhì)問起李教授是不是隱瞞了什么。李教授此刻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意識，他板著臉回答說：“我有什么好隱瞞的，知道的都已經(jīng)說了?！?/p>

我深知老頭兒的脾氣，解釋說：“您別在意，這小子欠揍沒治了。我一點兒也不懷疑您的說法，要不是您發(fā)現(xiàn)得及時，說不定連我也捎帶著遇難了。我就是希望您再仔細(xì)回憶一下當(dāng)時的情況，有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細(xì)節(jié)。比如他的神態(tài)，他說了什么，他周圍有沒有特別的東西?！?/p>

Shirley楊說：“這些我都問過了，李教授受了刺激，不太記得當(dāng)時的情況。我看你們還是別逼他了，萬一再背過氣去誰負(fù)責(zé)？還是說說你們那邊吧，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屁！”胖子一屁股坐在路邊，“除了一攤血，連個鬼影都沒有。你說這黑人兄弟是不是真叫粽子叼去了，可就是死了也該留個尸首??！這真叫’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奇了大怪了?！?/p>

王清正也在一邊噼里啪啦地向歐文解釋情況，我不甘心，又湊到李教授邊上悄悄地問：“我當(dāng)時看見你在和他說話，后來他還笑了。你還記得他說了什么嗎？”

李教授哆嗦了一下，緊緊地盯著我說：“他、他掐著女聲，又低又尖，說了好幾遍，說’有去無回’。我沒有聽錯，我聽得非常清楚，不會記錯?！彼f完又用恐懼的眼神看著我，“小胡 ，你說我是不是有毛病了，我……”

我忙說：“您沒毛病，那些不是幻覺，漢克恐怕遇到了什么’特殊’情況。此地不宜久留，您能走嗎？不行我背您，咱們快點兒離開?！?/p>

李教授點點頭，表示自己能走，我偷偷跟胖子說了漢克的事，他瞪起眼睛勾住我的肩膀，低聲說：“這事還不夠詭異？我看著墓里八成不干凈。這么重要的情報老頭兒怎么不早說，我靠，想想都瘆人啊！”

我說李教授恐怕真被嚇得不輕，這事別提了，讓大家都提防一點兒。

“不告訴他們？Shirley楊也不說？”

“說了又能怎么樣，還不是白擔(dān)心。怪力亂神的事越談越容易出事?！?/p>

我提醒大伙兒留心周圍的情況，然后調(diào)整了一下隊伍，打算盡快走出神道。王清正與歐文依舊打頭陣，我讓Shirley楊帶著李教授走在隊伍中間，自己和胖子負(fù)責(zé)墊底。胖子單手托著步槍，向我豎了一個拇指表示沒問題。我叮囑Shirley楊戒備好四周，她問我是不是隱瞞了什么情況，我心說這娘兒們太了解我了，嘴上卻依舊持強說：“沒事?！?/p>

大概漢克的事情給大家造成了太大的打擊，一路上大家都沒怎么吭聲，整個隊伍陷入無比沉寂的狀態(tài)。如果不是因為能夠親眼看見彼此，我?guī)缀跻詾樽约菏仟氉砸蝗舜谀故抑?。Shirley楊回頭瞅了我一眼，然后停下腳步對胖子說：“咱們換個位置，我有些話要跟他說?！?/p>

我不知道Shirley楊這個時候找我想聊什么，她直勾勾地盯著我，搞得人渾身發(fā)毛。又走了好一會兒，她還是不說話，我只好開口坦白：“楊參謀明察秋毫，我有罪，我承認(rèn)。”

Shirley楊眨眨眼說：“果然有事瞞著我?！?/p>

“這你也看出來了？”

“一半是感覺，一半是猜的?！?/p>

“那不就是瞎蒙嘛?！?/p>

“嚴(yán)肅點兒，老實交代?！盨hirley楊瞪了我一眼，小聲說：“你瞞著我不要緊，其他人知道了會怎么想？在這種地方，一個小小雜念就能掀起軒然大波。鉤心斗角的事我們見得還少嗎？”

我清了清嗓子，解釋說：“其實也沒什么具體的事，李教授剛才告訴我，他聽見漢克說了一些不太正常的話，聲音也不對，懷疑是那種東西作祟?！蔽乙奡hirley楊皺眉，又急忙補充說：“李教授當(dāng)時情緒不穩(wěn)定，保不齊是聽錯了，留心就是了，千萬別當(dāng)真。”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看還是告訴王清正，讓他的人也留個心眼兒?！?/p>

“你剛不說了嗎？怕大伙兒有雜念，這種事沒根沒據(jù)的，說了反而招人嫌。”

“事實就是事實，不能因為我們無法解釋就假裝它不存在。”

我看Shirley楊在這件事上十分堅持，就松了口，答應(yīng)一會兒休息的時候親自去向王大少解釋。她這才消了氣，轉(zhuǎn)過頭去看著我們身后的神道，說：“漢克為了等你們兩個，與前頭的隊伍拉開了距離。那段時間他是獨自一人待在黑暗中的，但咱們前后距離最多也就二三百米，如果真是突然遭到了襲擊，至少應(yīng)該有時間呼救。何況他帶著機槍，為什么一槍都沒打出去就忽然死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李教授聽到的不是幻覺……”

我順著她的視線，也掉頭看了看漆黑的神道，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截：“這事可不好說，陰宅多生精怪，何況這里又是個巨冢，如果真的盤踞了一些臟東西，也無可厚非。摸金發(fā)丘之輩要面對的除了先人留下的機關(guān)陷阱，更多的就是這些未知的威脅。這東西可不像粽子，塞兩只黑驢蹄子再打兩梭子就能打發(fā)?！?/p>

不知道為什么，我越聊越覺得口干舌燥，不知道是我眼花還是太緊張，總覺得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要把我拖進去一樣。Shirley楊扯著我的衣袖問：“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她急道：“后邊，后邊是不是有什么東西？”

我忙屏住呼吸，側(cè)起耳朵仔細(xì)辨聽，果真聽見黑暗之中有什么東西在窸窸窣窣地朝我們靠近。我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將手電照向剛才走過的路，那聲音越來越響，不斷地在黑暗中回蕩。這時，胖子他們也停下了腳步。王清正舉起步槍跑上前：“什么聲音？”

“不知道，從后邊追上來的。”一旦意識到有什么東西正從身后追上來，大伙兒一下子緊張起來。像是為了呼應(yīng)我們的感覺，黑暗中又傳來一陣咯咯的笑聲，這次是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聲音，簡直就像在耳邊響起來的一樣。不光是我，所有人都嚇白了臉，歐文直接拉開了保險栓，朝著漆黑的神道”砰”地放了一槍。

那聲音并沒有隨著槍聲而消失，而是越來越近。歐文眼見威脅沒有效果，又接連放了幾槍。我只恨自己不是孫悟空，看不清黑暗中到底是什么東西在向我們逼近。

“跑？”胖子舉起槍詢問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