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不禁大怒,將身一橫,攔在吳詔云的前面,說道:“姓鐘的,你賣的哪門子狂,有人怕你們天山三龍,在我眼里看來,你們只是些未成氣候的小泥鰍罷了,神氣些什么?!?/p>
鐘天仇道:“我二十招內(nèi),若不能將你傷在劍下,就算我學(xué)藝不精,立即磕頭拜你為師,而且從此有你姓熊在的地方,就沒有我墨龍鐘天仇這號人物。”
熊倜冷笑一聲,抽出劍來,在黑夜之中,宛如電閃。長劍反撩,由下而上。一招“金烏初升”,徒然向鐘天仇刺去。
鐘天仇一躬身,瘦長的身軀筆直拔了起來,避開熊倜攻來的一招,左腳往后一伸,右腿橫踢,嗖、嗖、嗖,一連三劍,帶起斗大三朵劍花,直襲熊倜,這正是“飛龍七式”中的絕招“云龍三現(xiàn)”。
熊倜不避不閃,劍勢回領(lǐng),拿捏時候,竟是又快又準(zhǔn),反劍直削鐘天仇的劍光,鐘天仇知道若然被他撩上,自己的劍必定要斷,平著劍身一拍,猛然一個轉(zhuǎn)折,“神龍擺尾”,直刺熊倜左面的空門。
熊倜猛一提氣,往右上竄,剛好避過此劍,鐘天仇劍一落空,毫無再可借力之處,雙腳一沉,仍是頭上腳下地落到地上,此時熊倜已反客易主,一式“頃刻風(fēng)云”,刷、刷、刷,也是三劍,分取鐘天仇“六陽”、“乳穴”要害,既準(zhǔn)又狠。
鐘天仇不敢用劍來擋,低頭一竄,從熊倜的劍光下竄出,劍光擦頭而過,驚得一身冷汗,再也不敢輕敵,步步為營,和熊倜大戰(zhàn)起來。
他這一小心發(fā)招,才可看出“飛龍七式”,能稱雄武林,端的非同小可,劍影如辣,劍劍狠掠,宛如一條青龍,在空中張牙舞爪。
此兩人這一番大戰(zhàn),確是吳詔云前所未見的,只看點(diǎn)點(diǎn)劍影,如流星飛墜,自空中流到地上,又悠然自得從地面躍到空中。
熊倜在招式上未能占得什么便宜,皆因他臨敵太少,常常失去許多千鈞一發(fā)的機(jī)會,但是他聰明絕頂,知道鐘天仇的長劍,不敢和自己相碰,于是每到要緊關(guān)頭,拿劍不刺敵身,反找鐘天仇的長劍,這樣鐘天仇空自吃了許多暗虧,但卻無法可想。
兩人勢均力敵,打了不要說二十式,連四十式也有了,吳詔云心中一動,猛然叫道:“熊賢弟快快住手,鐘大俠說二十招內(nèi),便見勝負(fù),現(xiàn)在二十招已過,想鐘大俠言而有信,不會再打了。”
他這一講,熊倜雖未住手,鐘天仇臉上可掛不住,此時他正用到“金龍?zhí)阶Α遍L劍下?lián)?,聞言猛地將劍式一收,雙腳一面一伸,長劍平旋,硬生生將身軀拔了上去,轉(zhuǎn)身落在屋頂之上,一言不發(fā),朝屋后的暗影里飄然而退。
吳詔云道:“賢弟,我真的服了你,今后武林道中,全要看你的身手了。”
這時遠(yuǎn)處已有雞啼聲響。
鏢車出了臨城,斷魂劍就覺得事情不對,一路上不絕地有飛騎往來,馬上的也俱是些疾裝勁服的精壯漢子,服色各個不同,神色之間,也是各不相干,但滿臉都是風(fēng)塵之色,像是都奔過遠(yuǎn)路的。
快到滕縣的時候,突地前面奔來幾騎健馬,約有七八個人,片刻之間,已迎著鏢隊(duì)飛奔而來,馬上騎士,渾身黑色勁裝,頭戴黑色馬連坡大草帽,腳上是黑色搬尖灑鞋,打著倒趕千層浪的黑色裹腿,最妙的是連馬都是黑色的,而且背上俱都斜背著一口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的外門兵器,黑烏烏的沒有一絲光澤,非鋼非鐵,不知是什么打造。
人馬急馳而來,對面前的鏢隊(duì)恍如未見,分成兩隊(duì),擦著鏢隊(duì)的兩旁過去,吳詔云暗暗一數(shù),不多不少,正是八人。
此時連熊倜也覺得事情不妙,趕著馬走到鏢隊(duì)前面,留意提防。
不一會兒工夫,前面又急馳過來兒騎,這次連馬帶人,卻是通體純白,馬上的騎士卻各個都是女的,但也是疾裝勁服,從鏢隊(duì)兩旁擦過。
熊倜咦了一聲,掉頭一望吳詔云,后面的吳詔云也覺得事情太過離奇,這兩隊(duì)男女,簡直看不出是什么來路,吳詔云不禁心中暗自打鼓,希望這兩隊(duì)騎士和自己的鏢車無關(guān)。
于是他催馬趕上前去,對熊倜道:“我也看這路道不對,等會到了滕縣,最好早些歇息……”
他正說著話時,潑喇喇一陣蹄聲,方才過去的那兩隊(duì)騎士,又策馬奔了回來,這次他們卻十六騎一同回來,而且奔馳的時候,黑馬與白馬相間,一樣一匹,又是從鏢隊(duì)兩旁急馳而過。
吳詔云暗思道:“這又不像是黑道中踩盤子的,而且附近也絕無安窯立寨的,那么這些究竟是何等人物,氣派聲勢,又都如此之大?!?/p>
他正自思索間,前面路上現(xiàn)出一片樹林,樹林雖然不太大,但青紗帳里,正是強(qiáng)梁出沒的去處,斷魂劍不禁眉頭一皺。
轉(zhuǎn)眼之間,鏢已近樹林,后面忽然蹄聲大作,前面的樹林一陣響動,片刻轉(zhuǎn)出數(shù)十騎健馬,此時后面的馬隊(duì)也正包抄上來,于是鳴遠(yuǎn)的鏢隊(duì),被百數(shù)十匹健馬圍在核心。
吳詔云趕忙揚(yáng)起左手,鳴遠(yuǎn)鏢局的鏢伙們倒是經(jīng)過大陣仗的,并不慌亂,俱都緊靠在鏢車旁邊,靜待吳詔云的吩咐。
吳詔云略一打量這些馬上的漢子,就知道俱是手下的嘍羅們,正主兒尚未到呢,于是傍著熊倜并騎而立,靜待變化。
熊倜低聲問吳詔云道:“怎么這些人卻都不是剛才那些騎士?”
吳詔云心中也自納悶,果然剛才那黑白兩隊(duì)騎士,此刻一個也沒有看見。
不一會工夫,又有數(shù)十匹馬自后趕了過來,吳詔云心中暗自發(fā)慌,綠林中人在道上奪鏢,還沒有聽說過有出動如許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