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法一變,丹陽子、東方靈、上官予三人齊聲驚哦了一聲。
丹陽子搶著說:“原來此人竟是‘崆峒’門下,使的居然是‘崆峒’的鎮(zhèn)山掌法‘?dāng)嗷暾啤!?/p>
原來“武當(dāng)”、“崆峒”、“峨嵋”、“昆侖”、“點(diǎn)蒼”,乃是內(nèi)家的五大宗派,是以那漢子一出手,丹陽子便能認(rèn)出是崆峒所傳。
展翅金鵬拍案道:“我倒想起一人,以此人的年紀(jì),功力看來,他一定就是‘崆峒’的后起高手,天陰教的龍須壇主單掌斷魂單飛了,怪不得武勝文拼命,他的師兄銀鉤孟仲超便是傷在此人手下?!?/p>
出塵劍客面如凝霜,說道:“想不到天陰教居然跑到飛靈堡里來撒野了,怪不得小弟今日也要出手了?!?/p>
原來此人正是天陰教下的龍須壇主單飛。
天陰教在江湖上羅致人才,不遺余力,龍須壇主更是職責(zé)所在,是以單飛一聽飛靈堡主以武會友,為妹擇婿,便跑了來,一則是乘機(jī)網(wǎng)羅人才,再則卻是想憑著自己的一身藝業(yè),技壓群雄,只要自己能娶得東方靈的妹妹,那么連出塵劍客都成了天陰教下的人了。
但他知道若先說出自己的行藏,絕對不能成事,是以隱著身份,想到了已成事實(shí)的時(shí)候,再說出自己的身份。
哪知子母金梭武勝文一聽單飛手下的人拉他入教,又說出單飛的來歷,他可不同于先前被他打倒的那幾人,大怒之下,竟不顧一切地又上了臺來。
單掌斷魂盛怒中,施展出“崆峒”絕學(xué)“斷魂掌”,將子母金梭逼得沒有回手之力,眼看就要命喪在他的掌下了。
哪知道主棚上,飛掠而來一條極快的身影,曼妙在空中微一轉(zhuǎn)折,頭下腳上,刷地一掌,硬生生地將兩人分開。
四座群豪見了這絕頂輕功,轟然喝起彩來,單飛被他先聲所奪,倏地停手一看,卻原來是個(gè)文質(zhì)彬彬的年輕人。
單掌斷魂不由大怒,喝道:“這算什么意思,閣下硬架橫梁,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漢?”
那人微微一笑:“在下熊倜,原是無名小卒,怎能和閣下,名揚(yáng)四海的單掌斷魂壇主相比?”
單飛一聽“熊倜”兩字,已然色變,再聽他一語喝破自己的所藏,更是面色如土。
熊倜一亮輕功一報(bào)萬兒,四座群豪,卻高聲喝起彩來,先前在客棧中曾跟熊倜吹牛的那個(gè)圓臉漢子,一伸舌頭,說:“好家伙,原來熊倜就是他呀,可真有兩下子?!笨墒且宦犃硗庖粋€(gè)竟是天陰教下新扎起的單掌追魂,頭一縮,又說不出話來了。
熊倜朗聲道:“在下原不擬來蹚這趟渾水,只不過見不得天陰教人在飛靈堡撒野,也想領(lǐng)教閣下的斷魂掌罷了,正如閣下所說的‘要?jiǎng)邮志蛣?dòng)手’,我們也不必多廢話,就請閣下賜招吧?!?/p>
單飛生性本也極傲,但熊倜比他更傲,三句沒說完,就要?jiǎng)邮?,單飛氣往上撞,喝道:“好極了,我單某人倒要看看閣下有什么功夫?!?/p>
兩人劍拔弩張,展翅金鵬嘆道:“真是英雄出少年,這位熊少俠不說別的,單就這份輕功和膽氣,就叫我老頭子佩服得很?!?/p>
峨嵋雙小里的徐小蘭朝東方瑛一眨眼,嬌笑著道:“幸好你沒有和人家動(dòng)手,要是真動(dòng)上手,今天你的苦頭就算吃定了?!?/p>
東方瑛也反唇道:“我打不過人家就算了,不像你,打不過人家的時(shí)候,就賴著要你那位好師哥幫忙?!?/p>
原來這徐小蘭和她師兄孤峰一劍邊浩,已生情愫,是以東方瑛才這樣說來笑她,谷小靜聽了笑得前仰后合。徐小蘭卻老到得很,一點(diǎn)也不動(dòng)聲色,連臉都不紅一紅,原來她早被人家取笑慣了。
子母金梭自問藝不如人,黯然走下臺去,熊倜微一拱手,便要?jiǎng)邮?,突地“?dāng)、當(dāng)”遠(yuǎn)處傳來幾下極奇異的鑼聲,單掌追魂單飛聽了面色驟變,拱手說道:“在下今日突有要事,不能領(lǐng)教閣下的高招,青山不改,只好改日再奉陪了。”
話未說完,腳尖一頓,三起三落竟使出“蜻蜓三抄水”的絕頂輕功,如飛而去。
他這一走,群豪俱都愕然。
熊倜也是一愕,但似隨即會過意來,他怕惹出別的是非,微一作勢,身形如長虹經(jīng)空,掠回主棚,群豪又哄然叫起好來。
朱若蘭見熊倜如此身手,笑得嘴都合不攏來,東方靈也笑道:“想不到你輕功如此好,只怕……”
展翅金鵬一伸拇指,接口說道:“只怕今日武林中輕功能勝過熊少俠的,沒有幾個(gè)人了?!?/p>
展翅金鵬亦以輕功聞名江湖,此刻看見了熊倜之輕功,亦不禁自嘆不如。
東方靈忽似想起一事,走出棚去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回來笑道:“那位藍(lán)大先生真是個(gè)奇人,行事如神龍見首而不見尾,飄然一現(xiàn)影蹤,此刻已走得不知去向了,小弟在西棚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有了方才的幾場比斗,四座群豪,一個(gè)也沒有再出手的了,但是大家笑語共飲,多半都是以這二次出現(xiàn)江湖的熊倜為話題。
那圓臉漢子此刻又比手劃腳地吹起牛來。
夜色漸滿,好戲已散,酒足飯飽,這些江湖上的豪客,雖是動(dòng)不動(dòng)就玩命的朋友,但在飛靈堡里,卻也不敢滋事,而且經(jīng)過方才那一番仗,誰也沒有再提“招親”的事了。
這一場群雄快聚,總算沒有出什么太大的岔子,但是熊倜心中卻生起幾個(gè)問題,那藍(lán)大先生如何匆匆一現(xiàn)?那單掌追魂為何一聽鑼聲便走了?那鑼聲是不是代表著天陰教主夫婦已到蘇州?若真是他們前來蘇州,又為的何事?這些問題一時(shí)卻也得不到答案。
東方瑛笑語歡然,徐小蘭、谷小靜不時(shí)打著趣,熊倜垂頭沉思著,抬起頭來,卻見棚中空蕩蕩地沒有多少人了。
群豪陸續(xù)散盡,東方靈親自送到莊門,最后四儀劍客和太湖的展翅金鵬上官予也要走了,出塵劍客再三地挽留他們在飛靈堡歇個(gè)兩天,但上官予急于回去,四儀劍客也另有事,都要連夜趕著回去,東方靈見挽留不住,只得罷了。
此時(shí)雖剛剛起更,但夜色已是甚濃,東方靈站在堡前的小橋上,望著群豪身影逐漸消失,終于仍然是一片黑暗。
他默然佇立在那里,心中生出許多感慨,一種歡聚后突生的寂寞,使他生出了莫名的惆悵,他暗自在感懷著。
許多年來,他以他的忠誠和慷慨的個(gè)性,以及過人的武功,在江湖上建立了威名,“出塵劍客東方靈”,在武林中幾乎已取代了昔年武當(dāng)掌教妙一真人的地位,但仍然是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