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這兩個字一出口,旁邊那女子笑得如百合初放。
這種笑聲和這種稱呼,使得夏蕓的臉更紅得好像熟透了的蘋果。
“大王敢情是要銀子,我身上什么都有,就是沒有銀子,怎么辦呢?”
那男的極力忍住嘲笑,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夏蕓暗忖:“他們大概不知道我身懷武功,是以才會有這種表情?!?/p>
“你們不要笑,要知道姑娘不是跟你們開玩笑的,你們不拿出來,我──”
夏蕓自以為非常得體地說了這幾句話以后,身形突然躥了起來。
她武功不弱,這一躥少說也有一丈五六,在武林中已可算是難見的身手,然后身形飄飄落了下來,依然站在原地。
她以為她所露出的這一手上乘輕功,一定可以震住這兩個男女。
哪知道那男的突然仰天長笑,笑聲清朗高亢,震得耳鼓嗡嗡作響。
夏蕓雖然對江湖門檻一無所知,但聽了這男的笑聲,心中也大吃一驚,知道這男子的內(nèi)功,必定在自己之上。
她不禁連連叫苦,暗忖:“我真倒霉,一出手便碰到這種人。”
但是事已至此,她騎虎難下,站在那里,臉上已有窘急的神色,本來已經(jīng)紅著的臉,現(xiàn)在紅得更厲害了。
長笑頓住,那男的突然面孔一板,道:“你真的想攔路劫財?”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就憑你身上的那點武功,和這點從關(guān)外馬賊那里學(xué)來的偷馬手法,就想攔路劫財,只怕還差得遠哩!”
夏蕓道:“你試試看?!?/p>
那男的又長笑道:“好,好,我知道你一定不服氣,這樣好了,你從一數(shù)到三,我們還不能讓你躺下,就將身上的銀子全部送給你?!彪S手將掛在馬鞍上的包袱解下,打開來,突見光華耀目,包袱里竟然全是價值不菲的珍寶。
那男的非但衣著華貴,人也瀟灑英俊得很,隨手將那包袱朝地上一丟。真像將這些珠寶,看成一文不值似的。
夏蕓雖然也是出身豪富,但見了這人的態(tài)度,也有些吃驚。
卻聽那華服男子道:“你開始數(shù)吧。”
夏蕓嘴一嘟,暗忖:“你是什么東西,我就不相信數(shù)到三時,你就能怎么樣對我。”’
“一。”夏蕓開口叫道,身形一掠,雙掌搶出,向馬上的男子攻去。
那男子又是一聲長笑,手中馬鞭“制”地飛出,像一條飛舞著的靈蛇似的,鞭梢微抖點,點向夏蕓“肩井”、“肩貞”、“玄關(guān)”、“太白”四處大穴。
夏蕓一驚,口中喊出“二”。
雙腿一登,身軀一扭,努力地避開了這凌厲的一招。
她口中才想喊出“三”,哪知鞭梢如附骨之蛆,又跟了上來。
她再向左一扭,哪知脅下突然一麻,一件暗器無聲無息地擊在脅下的“將臺”穴,像是早就在那里等著,而她自己卻像將身子送上被擊似的,口中的“三”尚未及喊出,身子已經(jīng)倒下了。
那女子似乎心腸很軟,柔聲向那華服男子道:“你去將這姑娘的穴道解開吧,我方才出手重了些,不要傷著了人家?!?/p>
男的道:“你的脾氣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好,以前不是動不動就要殺人嗎?”
“死鬼?!蹦桥膵尚χR著,心情像是高興至極。
華服男子也未見如何作勢,身形飄然自馬鞍上飛起,衣袂微蕩,笑聲未絕,落在夏蕓身旁,極快地在她身上拍了一掌。
夏蕓甚至還沒有感覺到他這一掌的拍下,但是她體內(nèi)真氣又猛然恢復(fù)了正常的運行,手一動,穴道已經(jīng)被人家解開來了。
她雙肘一支地,跳了起來,站直身子,卻見那男的正笑嘻嘻地望著自己。
她越想越氣,覺得自己受那么多委屈,而且人家雙雙對對,自己卻是形單影孤,感懷身世,不禁悲從中來,竟放聲哭了起來。
她本是不懂世事,倔強任性的女孩子,想笑的時候就笑,想哭的時候就哭,絲毫不會做作,也一點不避忌任何事。
那男的見她突然哭了起來,倒真的覺得有些意外和驚奇了。
他暗忖:“這個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想到自己的太太,也是這種說笑就笑,說哭就哭的性子,心中不覺對夏蕓起了好感。
馬上的少女見夏蕓哭了起來,心中也泛起同情的感覺,忘卻了夏蕓方才想攔路劫財?shù)男袨椤?/p>
原來這馬上的少女最近解開了心上的死結(jié),對世事看得都是那么樂觀和可愛,對世上的人們也起了很大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