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空群道:“十個人一組,分成四組,多帶食水口糧,找不到線索就不許回來1
云在天道:“是?!?/p>
無論馬空群說什么,他臉色永遠都很恭順,在馬空群面前,這昔年也曾叱咤一方的武林高手,竟像是變成了個奴才。
公孫斷突又大聲道:“我去找傅紅雪1
馬空群道:“不必。”
公孫斷怒道:“為什么又不必?難道這小子就找不得?”
馬空群嘆了口氣,道:“你難道看不出這人是怎么死的?”
公孫斷垂下頭去看手里的刀柄,道:“誰規(guī)定帶刀的一定要用刀殺人?”
馬空群沒有立刻回答這句話,云在天已知趣地退了出來,帶上門。
公孫斷的頭抬起,又問了一句:“誰規(guī)定他一定要用刀殺人?”
馬空群道:“他自己。”
公孫斷道:“他自己?”
馬空群道:“他若真是來復仇的,那么他手里的刀就是他復仇的象征,他要殺人,就一定要用刀1
他淡淡地笑了笑,接下去道:“他若不是來復仇的,你又何必去找他?”
公孫斷沒有再說話,他轉身走了出去,腳步聲沉重得像是條憤怒的公牛。
馬空群看著他巨大的背影,眼睛忽然露出憂郁恐懼之色,仿佛已從這個人的身上,看出了一些十分悲慘不幸之事。
四十個人,四十匹馬。
四十個大羊皮袋中,裝滿了清水和干糧。
刀已磨利,箭已上弦。
云在天仔細地檢查了兩次,終于滿意地點了點頭,但聲音卻更嚴厲:“十個人一組,分頭去找,找不到你們自己也不必回來1
公孫斷已回到自己的屋子。
屋里雖顯得有些凌亂,但卻寬大而舒適,墻上排滿了光澤鮮艷的獸皮,
桌上擺滿了各種香醇的美酒,在寂寞的晚上只要他愿意,就有人會從鎮(zhèn)上為他將女人送來。
這是他應得的享受。他流的血和汗都已夠多。
可是他從來未對這種生活覺得滿意,因為在他內心深處,還埋藏著一柄刀,一條鞭子。
是他自己用自己沾滿血腥的手埋下去的!
無論他在做什么,這柄刀總是在他心里不停地攪動,這條鞭子也總是在不停地抽打著他的靈魂。
桌上的大金杯里酒還滿著,他一口氣喝了下去,眼睛里已被嗆出淚水。
現在終于已有人來復仇了,但他卻只能像是個見不得人的小媳婦般坐在屋子里,用袖子偷偷擦眼角的淚水——無論是為了什么原因流下來的,眼淚總是眼淚。
他又倒了滿滿一杯酒,喝了下去。
“忍耐!為什么要忍耐?你既然有可能要來殺我,我為什么不能先去殺你?”
他沖了出去。
也許他并不想去殺人的,可是他心里實在太恐懼。
不是仇恨,也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一個人想去殺人時,為了仇恨和憤怒的反而少,為了恐懼而殺人的反而多!
一個人想去殺人時,往往也不是為了別人傷害了他,而是因為他傷害了別人。
這也正是自古以來,人類最大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