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鄉(xiāng)遇佳人
長安縣的新縣長是位又革命又文明的人物,把在街上大小便的百姓全都抓進(jìn)了牢里,另有無數(shù)蓬頭垢面的乞丐,也被巡警驅(qū)逐到了陰暗角落。大街上一干凈,長安縣看起來就比文縣高級了許多,加之火車源源不斷的從天津衛(wèi)運(yùn)來摩登元素,長安縣便是好上加好,繁華極了。
無心等人在一處中等規(guī)模的旅店里落了腳。旅店是一座又大又破的兩進(jìn)院落,房間里面什物俱全,臭蟲之類也不缺少。無心在住進(jìn)來的當(dāng)天夜里,一根火柴燒了窗外一個紙人。燒過之后天下太平,三人連著過了幾天安靜日子,一切都好,就是手上的金錢有限,眼看就要交 不出房錢吃不起飯了。
午夜時分,顧大人獨(dú)自坐在床 上抽煙卷。金子化為泡影,想要東山再起,就得赤手空拳重打天下。隔壁睡著無心和月牙,哼哼唧唧的總有動靜,讓顧大人的心思不時的從事業(yè)轉(zhuǎn)到女色。喝酒圖醉,娶老婆圖睡,顧大人想起月牙那敦敦實實的兩個大屁股蛋子,認(rèn)為無心很有眼光,是個務(wù)實的人。
最后一根煙卷抽到頭,顧大人脫了褲子。唉聲嘆氣的擼了一場,他射了一地精華,糊住了一只過路的蟑螂。隔壁還哼唧著,顧大人系好褲子出了門,旅店前院的門房里有伙計徹夜值更,兼賣煙卷和拉皮條。顧大人看不上伙計手里的貨色,所以只想過去買包皮香煙。然而剛剛走到前院,他遇上了一位前來投宿的女客。借著大門口的燈光,顧大人就見對方梳著溜光的發(fā)髻,打著稀疏的劉海,臉上搽得粉紅粉白,模樣不說多美,但也算得上端正,只是眉尖微蹙,有點(diǎn)受氣包皮的意思。大半夜往旅店跑的女人家,必是有個緣故在里面,尤其她還一臉倒霉相,手里空空的連個包皮袱都沒有。
顧大人懷疑她是從家里偷跑出來的小媳婦,也許是受了公婆的氣,也許是挨了丈夫的打。伙計把她往院內(nèi)客房里領(lǐng),顧大人就直著眼睛呆站著瞧。女客臨到進(jìn)門之前,忽然楚楚可憐的扭頭對他溜了一眼。顧大人有日子沒和女人對眼了,登時心中一喜,身上一酥。
買下香煙之后,顧大人點(diǎn)燃煙卷叼在嘴角,心猿意馬的在院子里溜達(dá)了一圈,然而連只老鼠都沒有勾引 出來。停下腳步清了清喉嚨,他長嘆一聲,心中暗道:“真想和娘們兒睡上一覺??!”
顧大人不好貿(mào)然去敲陌生女客的房門,只能是悻悻的回到房中安歇。翌日清晨,顧大人偷空對無心說道:“你夜里差不多就得了,別沒完沒了,吵得老子都睡不安穩(wěn)!”
月牙出去買包皮子了,無心抱著膝蓋坐在床 上,很坦然的仰頭去看顧大人:“羨慕我?”
顧大人很不屑的翻了個白眼:“羨慕個屁!你當(dāng)老子沒見過女人?老子當(dāng)初妻妾成群……”
他話未說完,無心插了嘴:“現(xiàn)在光棍一條?!?/p>
顧大人登時被他堵的沒了話。幸而月牙捧著熱包皮子回來了,顧大人把包皮子當(dāng)成擋箭牌,接二連三的往嘴里扔,水都不喝一口,噎得直打嗝。
無心想要往遠(yuǎn)了走,比如坐火車去天津北平。顧大人倒是不介意去天津北平,問題是沒錢買車票,而且從長安縣到天津北平,火車必定經(jīng)過文縣,太不安全。一天的光陰轉(zhuǎn)眼過去,三人還是沒有正經(jīng)主意,顧大人出門進(jìn)門,眼睛溜著院內(nèi)動靜。昨夜登門的女客一直沒露面,連頓客飯都沒叫過。顧大人回憶起她對自己溜出的一眼,越想越有滋味,末了他把牙一咬,心說十個女人九個肯,就怕男人嘴不穩(wěn)。反正她身邊也沒有漢子,今夜我便前去試上一試,如果真能成就了好事,將來我發(fā)達(dá)了,就納她做六姨太。
到了天黑,顧大人食不甘味的吃了六個大饅頭。干巴巴的咽下最后一口,他抬起了頭,忽然發(fā)現(xiàn)無心正在對著自己發(fā)笑。
顧大人咂了咂嘴,把月牙面前的一碗熱水端起來,仰頭喝了幾大口,然后問道:“笑個屁啊?”
無心笑而不語,從他手里接過大碗,喝光了余下熱水。月牙倒了滿滿一碗水,自己一口沒喝著。捏著半個饅頭轉(zhuǎn)向無心,她也跟著問道:“笑啥呢?”
無心垂下眼簾,低聲說道:“我看顧大人面犯桃花,臉上紅撲撲的,還挺好看。”
月牙忍不住看了顧大人一眼,見他是有點(diǎn)面紅耳赤的意思,就忍不住笑了。顧大人心懷鬼胎,此刻被無心輕輕戳了一下肚皮,不禁有些心虛:“光棍一條,哪來的桃花!我是熱水喝多了?!?/p>
無心抓了月牙的手拍了拍:“其實我不會看相,我也是胡說的?!?/p>
顧大人嚇得鬼胎幾乎流產(chǎn),站起來往遠(yuǎn)了走,聲音越來越小:“要是真有桃花倒好了……”
顧大人回了房間,漱漱口又梳梳頭。等到天徹底黑透了,隔壁房里的無心和月牙也睡下了,他脫了身上的棉襖,精精神神的推門進(jìn)院逛了一圈,隨即大模大樣的走到女客門前,抬手就敲:“哎,你怎么就睡了?起來起來,要煙不要?”
片刻的靜默過后,房門開了。女客站在門口,抬頭望向了顧大人。
顧大人立刻做驚愕狀:“喲!抱歉抱歉,我敲錯門了?!彪S即他要退不退的咧嘴一笑:“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房內(nèi)沒有開燈,幸而前院亮著電燈,光芒很足,所以后院也是黑的有限。女客直直的望著顧大人,粉臉忽然扭曲了一下,仿佛本是預(yù)備著要笑,可臨時強(qiáng)行把笑容收了回去。表情不穩(wěn)定,眼神卻穩(wěn)定,依舊像昨夜一樣哀哀切切:“小石頭?!?/p>
顧大人聽了她的呼喚,從假驚變成了真驚:“你……你是誰啊?”
女客的兩邊嘴角失控似的翹了起來,眼睛里面沒有笑意,面孔笑的可是很足:“我是……小春子。”
顧大人恍然大悟的一拍巴掌:“哎呀,是你??!”
小石頭是顧大人的乳名,小春子是小石頭的小鄰居。兩人分開的時候,都是十多歲的年紀(jì),郎有情妾有意的,不過情意也不算很深,眉來眼去罷了。顧大人很高興,開口就問:“你嫁誰了?怎么一個人出來住店?”
小春子抬手扶住門框,極力的把臉扭到一旁,語氣急促:“我嫁給了丁大頭……你走、你走……”
顧大人看她態(tài)度不對,反倒不肯離去:“你怎么了?”
小春子的眼睛亮了一瞬,隨即身體晃了一下,把臉轉(zhuǎn)回了前方:“我沒事?!彼穆曇魸u漸變的輕柔:“前些年聽你名聲天搖地動的,我也不敢去高攀?,F(xiàn)在見了面,你還認(rèn)不認(rèn)我是妹妹呢?”
顧大人一聽有戲,登時褲襠支了帳篷:“我能不認(rèn)我妹子嗎?你告訴我,你怎么一個人跑出來了?”
小春子一側(cè)身,向著房內(nèi)一甩噴香的手帕:“我和丁大頭鬧崩了,不跟他過了?!?/p>
顧大人順勢邁步就進(jìn)去了:“丁大頭現(xiàn)在可是正紅火的人,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你舍得不要他?”
小春子關(guān)掩了房門,屋內(nèi)立時變成一片黯淡:“我不過是個七姨太,熬到老也只是個妾,有什么舍不得的?”
顧大人饞女色都要饞瘋了,又想小春子是個婦人,什么都懂,自己也就沒有必要藏著掖著,浪費(fèi)光陰。一轉(zhuǎn)身走到小春子面前,他伸手就把對方的雙手攥住了:“我說,你要是沒有依靠的話,就跟著我得了。咱倆也算青梅竹馬,你說我還能辜負(fù)你嗎?”
小春子的手冰涼黏濕,任憑顧大人緊握。顧大人嗅到了很濃郁的脂粉氣息,太香了,香的都有點(diǎn)惡心人。手指忽然合攏回握住了顧大人,小春子的聲音奇異的喑啞了:“走,快走……”
顧大人看她對自己好一陣歹一陣的,不禁哭笑不得:“我走什么走,長安縣又不是丁大頭的地盤,你還怕有人踢門不成?”
小春子的手指漸漸松開了,顧大人在陰暗之中依稀看清了她的笑容:“你說得對,我才不怕?!?/p>
顧大人摟著小春子親了一個嘴,親完之后感覺小春子有點(diǎn)口臭,就轉(zhuǎn)而又去親了她的臉蛋。臉蛋也帶了一點(diǎn)怪異的腥味,于是顧大人不敢親了,帶著小春子往床 邊走。小春子柔順的仰在了床 上,顧大人彎腰去脫她的衣裳,她一動不動,任憑他脫。
屋子里黑,顧大人沒心思再說甜言蜜語,解開腰帶壓了上去,他屏住呼吸瞪了眼睛,活龍似的興風(fēng)作浪,把一張木床 搖得吱嘎作響。一口氣頂了幾千下,他酣暢淋漓的喘出了聲音。在極度的快活中,他仰起頭,從喉嚨里長長的“啊”了一聲,仿佛把幾個月的存貨一次全激射出去了。
閉著眼睛享受了片刻余韻,顧大人暢心快意的低下了頭,忽見一只蒼白的手從床 下伸了上來,“啪”的一聲將一張紙符拍上了小春子的面孔。
隨即是無心的腦袋探進(jìn)了顧大人的視野。對著顧大人微微一笑,無心輕聲問道:“舒服夠了沒有?夠了就下來吧!”
小春子瞪大眼睛僵在床 上,喉嚨里開始咕嚕嚕作響。一側(cè)鼻孔忽然伸出兩根搖擺長須,正是一只尸蟲掙扎著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