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甲板經過多年海水腐蝕,已經不勘重負,我八十公斤的體重壓上,馬上發(fā)出一聲咯吱,似乎就要斷裂,但是我也顧不了這么多,忙去看那個女人怎么樣了。
她半個身子已經被拖入黑洞洞的船倉,我一看急了,自己身上一沒有任何的照明設備,二沒有利器在手,一旦被拖進去,生死真的很難料。
我一個打滾翻過去,抓住她的腿,使出吃奶的力氣扯了幾下,發(fā)現(xiàn)那女的紋絲不動,而且她身上穿的是緊身的潛水衣服,不僅沒有可以拉的地方,沾上海水還滑得要命,力氣只能用上百分之八十。
我一看這樣下去,這個女的肯定完蛋,一時間也想不到好的辦法,急起來,就撲到那個女的身上,一把抱住她的腰,這樣我們兩個人的重量加起來最起碼有一百三十多公斤,我看這兩只蠟桿一樣的手怎么拉。
沒想到這甲板已經到了臨界,我剛壓上去,嘎嘣一聲整個就塌了,幾秒的工夫,我就隨著大量腐朽潮濕的木片一起掉進了船倉里,幸好那船底還結實,不然我們就直接掉海里去了。
這一下摔得夠戧,我晃晃悠悠坐起來,心里不由苦笑,剛才是拼命不想進船倉,現(xiàn)在反倒進來的這么爽快,這個時候,就聽見那女的在下面叫:“快走開,你壓死我了!”
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她屁股上,忙讓開,心說這可好,以前看偶像劇,都是女的坐男人身上,現(xiàn)在反而倒過來了。那女的吃力地撐著腰坐起來,肩膀上的手已經不見了,我一驚,忙問:“那兩只鬼手跑哪里去了?”
她一摸肩膀,驚訝道:“我也不知道,一掉到這船上來我就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沒了。你沒看見嗎?”
我搖搖頭:“剛才掉下來的時候情況太混亂,我也沒注意,不過那兩只手能拖著個大活人走,肯定不是幻覺,是實在的東西,不可能憑空消失掉,肯定是剛才掉下來的時候撞掉了,你看看你身下有沒有。”
這話一出,那女的嚇得臉色一白,忙抬起屁股看??上碜酉旅娉四酒裁炊紱]有,我說:“可能掉下來的時候被扯掉了,它還抓著那倉口的臺階,你這么突然往下一掉,它來不及撒手,可能還留在上面?!?/p>
她點點頭,覺得有道理,說:“也不知道它把我拉過來是什么企圖,我看我還是要多加小心?!?/p>
我們兩個人各自查看了一下四周,因為那甲板上破了一個大洞,所以照得還算通透,這船倉的內壁上也有厚厚的白色海銹,幾乎把所有的東西都蓋在里面,我們剝開一些,可以看到一些一般航行用的物品,不過基本上都已經腐爛得只剩下個形狀。
看這船倉的規(guī)模結構,應該是七八十年代比較中型的漁船,鐵皮的船身,倉室空間很大,中間由木板隔著,應該分成了船員的休息室,船老大的房間,貨物倉,我們現(xiàn)在的位置應該在貨物倉里,不過看剝出來的東西,這艘船肯定不是在載貨途中沉沒的。
這船的龍骨應該還沒有被完全腐蝕,所以還有一定的續(xù)航能力,不然在這么大的浪中,早就被沖得解體了。
那女的看得直搖頭,說:“我其實也算是個很了解船的,但是這船的情況太不符合情理了——這么厚的海銹,照理說在海底最起碼也該有個十幾年了。”
我問:“有沒有可能是大的風暴把它從海底卷上來了?!?/p>
她回答道:“這樣的可能性很少,幾十年的沉船,早就應該深深埋在海沙里,就算你用起重機去吊,也很難吊起來,而且它的船身很脆,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扯散架掉?!?/p>
她說的我也想到,但是我還有一點想不通,這船既然當初沉了下去,現(xiàn)在怎么還能浮在水上?就算有人把它撈了上來,它的船體上肯定還有當時遇險的時候留下的破洞,難道這洞還能自己補上不成?
我看這里也瞧不出什么名堂,那兩只手也不見了蹤影,稍微放下心來,拍了拍身上的木片站起來,招呼那個女的往倉里面走走。那兩個倉之間都是用木板隔著,現(xiàn)在基本上已經爛的千瘡百孔,我想直接把板子踢掉,那女的阻止我說:“這木板上面貼著甲板,你再用力,恐怕整個甲板都要掉下來?!?/p>
我心說,要是整個甲板都掉下來就好了,那光線照進來,心里也不會發(fā)慌。
有了魯王宮的經驗,我對于很多事情都有了比較深刻的了解,特別是幾次徘徊在生死邊緣之后,應變能力加強了不少,所以我在這鬼船上,雖然神經還是繃得很緊,但是沒有那種腦子被嚇得無法思考的情況。
那木隔板子上還正兒八經地裝了一扇門,我不知道是推還是拉的,先試著一拉,那把手就和半塊門板一起被拔了出來。我看看那個女的,說:“這不是和拆整塊板子差不多?”
她不理我,往那黑漆漆的大門洞里看了一眼,這女的膽子應該算大了,不過我想經歷了剛才那種事情,估計她也不敢貿然進去,對她說:“里面光線不夠,如果要進去,還是直接再在甲板上開個天窗借點光好,免得進去了,又被什么東西搭上。”
我知道這句話說了肯定有用,果然她一猶豫,我暗笑一聲,上前掰了幾下,就幾乎把整塊板子掰了下來,這里面的倉室有一塊大的床 板架子,是鐵做的,所以還在,床 板已經爛光了,看陳設應該是那些船工待的地方,我看到這個倉室的角落里,放著一只鐵櫥,還關得很好,上前去拉了一下,比較松動。
在這種船上面很難找到文字記錄,現(xiàn)在的船老大還必須天天寫航行日志,那個時候識字的人都不多,所以我也沒指望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等我打開那個鐵櫥,不由吃了一驚,里面竟然有一只老舊的防水袋,我打開袋子,里面掉出一本已經幾乎要散架的筆記,我一看,封面上寫了幾個字:西沙碗礁考古記錄。
我翻開扉頁,上面很娟秀的幾個字——1984年7月,吳三省贈陳文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