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尸的眼睛已經(jīng)完全干縮,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嘴巴不可思議地張大著,露出殘缺的牙齒,整個臉部因為脫水變形,呈現(xiàn)出相當(dāng)猙獰的表情,讓人不敢正視。而從他的牙齒可以看出來,這具干尸并不是猴子,而是如假包皮換的人!
老癢呆了一下,說道:“這是怎么回事,老吳,你剛才不是說是只猴子嗎?這……這……擺明了是人啊?!?/p>
我結(jié)巴道:“我……我也不知道,剛才我打裂那面具,我看到那的確是只猴子,還是只黃毛的大猴子,這……這……真把我搞糊涂了?!蔽艺f著就想探頭過去,看看是不是因為光線的關(guān)系,看走眼了。
涼師爺忽然擺了擺手,讓我別碰尸體,自己小心地站直身子,將他手里的面具翻轉(zhuǎn)過來,我看到面具后面嘴巴的位置,竟然有一個拳頭大小猶如蝸牛殼一樣的螺旋凸起,上面有一個小洞。涼師爺把面具對著自己的臉比畫了一下,轉(zhuǎn)頭對我們道:“這面具好像得張著嘴巴才能戴?!?/p>
老癢奇道:“張著嘴巴?那不是嘴里像塞了個呼吸器一樣,多難受啊。”
我看到干尸的樣子,嘴巴張得很大,對涼師爺說:“難不成這塊蝸牛殼里有什么蹊蹺,你砸碎了看看,這些面具都是長到這些猴子的肉里的,嘴巴眼睛都遮住了,它們肯定有其他方式來進食和看東西?!?/p>
涼師爺用自己的鋼筆插入那個洞里,用力一撬,“蝸牛殼”就碎裂開來,露出了里面一段類似于螃蟹腳的東西。涼師爺將這東西扯出來,發(fā)現(xiàn)是一條從來沒見過的蟲子,已經(jīng)變成化石狀,如果稍微一用力,就會斷成幾段。
“看來這面具不會是自愿戴上去的。”涼師爺皺著眉頭說道,“不過這東西的確是人造的,你們看面具里面的紋路,和樹上的雙身蛇大致相同,肯定和鑄造這棵銅樹的人有關(guān)系。”
老癢將面具接過來,饒有興趣地看了半天,說道:“這條應(yīng)該就是西周時候的老蟲子,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絕跡了,難怪我們不認識。哎,你們看,這蟲子好像只有半截?!?/p>
說完他看了看我們,問道:“另半截到什么地方去了?”
這條蟲子蜷縮在面具嘴巴部分的突出空腔里,按照這么說,這條蟲子另一半所在的地方只有一個,我想到這一點,下意識地往干尸的嘴巴里看去,果然看見,在黑洞洞的大嘴里,另有半條蟲子附在舌頭的位置上,干枯的蟲體一直插進尸體的喉管里,不知道進入了什么器官。因為干尸萎縮的肌肉和化石般的蟲體很像,所以不仔細看,會以為這條蟲子是干枯的舌頭。
涼師爺看到這副情形,臉色一變,叫道:“快扔掉,快扔掉!我的老天,快扔掉!這面具可能是活的!”說完他就一掌拍了過去,將老癢手里的面具打落,面具飛速墜入黑暗之中,撞在枝椏上面,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老癢給他嚇了一跳,差點抓不穩(wěn)摔下去,忙問他發(fā)什么神經(jīng),什么叫面具是活的?
涼師爺咳了一聲,似乎很懊悔的樣子,又是撓頭又是皺眉頭,說道:“在下真是慚愧,怎么就這么笨呢,早先怎么就沒想到,這……銅樹,這祭祀方法,擺明了就不是咱們漢人的東西,哎,我真是蠢貨,蠢到家了!”
“你他媽的瞎掰什么???”老癢火了,“什么蠢貨,和面具有什么關(guān)系?有什么話直說好不好?”
涼師爺擺了擺手,說道:“不是,你耐心聽在下說,這事情我還得從頭說起,不過,怎么說好呢?那還得從剛才咱們說的血祭的事情開始……”
原來,血祭這種祭祀方式,在西周時,主要是用在少數(shù)民族的祭祀活動中,當(dāng)然那個時候的少數(shù)民族和我們現(xiàn)在的完全不同,這些民族大部分已經(jīng)消失或者融入到漢族中來了。大規(guī)模的血祭,在漢族正史中并沒有記載,但是在一些少數(shù)民族遺址中有零星發(fā)現(xiàn),可惜由于語言文字的失傳,沒有更為詳細的資料。
而少數(shù)民族的祭祀圣地,都是非常神圣的,不僅有人把守,并且還會由祭師施下某種異術(shù),以保護自己的神不受騷擾。在少數(shù)民族傳說中,施法的過程非常的神秘,這種異術(shù)流傳到現(xiàn)在,給神化成了小說里無所不能的蠱術(shù)。
涼師爺又說,蠱術(shù)自魏晉南北朝那時候起分了一分,到宋代又是一分,秦之前的蠱術(shù)非常厲害,簡直和現(xiàn)在的超能力差不多,但是所有的蠱都是由蟲而起,蠱術(shù)在那個時候就叫做皿蟲術(shù)。這些戴著面具的猴子和干尸,詭秘莫名,可能就是這種遠古蠱術(shù)的產(chǎn)物。
他曾經(jīng)聽說過一種蠱術(shù),叫做螭蠱,可以將人變得非常有攻擊性,而現(xiàn)在藏在面具背后嘴巴位置空腔里的、那種深入喉嚨的蟲子,可能就是古老的螭蠱原形,這種蟲子也許可以影響動物或者人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攻擊外來的陌生人。所以當(dāng)我將它們的面具擊碎之后,那只猴子就恢復(fù)了本性,開始本能地遠離我們。
螭蠱能夠在宿主的體內(nèi)繁殖,等到宿主死亡之后,它們會依附在某個地方,比如說這種面具的空腔里,等待著下一個宿主的靠近,然后通過某種方式寄生過去。
這具干尸,說不定就是當(dāng)時在這里狩獵的獵人,不走運碰到了休眠狀態(tài)的螭蠱,結(jié)果中了招,被這種古老邪術(shù)給害了。
當(dāng)然,這種東西完全沒有記錄可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面具之中藏有蟲子,且深入人喉,是不爭的事實,這絕對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要小心防備。
聽到?jīng)鰩煚斶@么說,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其實在來之前,老爺子給我的資料里面,也提到過相似的事情,但是當(dāng)時我只是草草看了看,心說這不是和美國電影 的橋段一樣嘛,沒想到還是真的,想不到老美的科幻片還得借鑒我們老祖宗的技術(shù),真不知道該說光榮好還是慚愧好。
轉(zhuǎn)頭看去,詭異的干尸仍舊一動不動掛在那里,慘白的面具似笑非笑,似乎正在等待我們靠近。
老癢臉色有點難看,犯了嘀咕,問涼師爺:“你說得也太恐怖了,那如果給這螭蠱附上了,馬上扯下來總沒事吧,不會有啥隱患吧?”
涼師爺說:“我也沒中過,螭蠱很難解,我想要是給附上了,絕沒辦法簡單地扯下來了事。這種事情,咱們還是預(yù)防為主,這些干尸,我們盡量別靠近了。泰叔也是從這里掉下去的,他這樣的老江湖,估計總不會是失足,要小心一點?!?/p>
老癢皺了皺眉頭,想說什么,又沒出口。我就問他,照著現(xiàn)在這樣子,還要爬多長時間,如果上面全是這樣密集的枝椏,估計累死也到不了頂。老癢對我說,上面還會稀疏起來,當(dāng)時他爬的時候,只有一只小手電,照明很差,沒有注意到這些干尸,也沒猴子來襲擊他,所以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爬到什么地方了,不過反正自古華山一根柱,你往上爬總不會爬到其他地方去。
我感覺此地不宜久留,就招呼他們先過了這一段再說。和涼師爺一起的還有一個胖老板,此人大有可能在我們上面,要是給他先到了頂上,就麻煩了。要是埋伏起來,我們?nèi)齻€說不定就會死得不明不白。
老癢說:“說得有道理,你等一下,我打一發(fā)照明彈,看看上面有什么埋伏沒?!闭f著拿出信號槍,對著上方,筆直地開了一槍。
信號彈飛到頂端,并沒有撞到頭,我心里咯噔了一聲,這種子彈最起碼能打到二百多米的高度,難不成還有二百多米要爬,呵呵,那真是要命了。
信號彈燒了起來,向上看去,果然再往上不遠的地方,枝椏又稀松了起來,想不通為什么要這么設(shè)計,而且從下面看上去,二百米的范圍也不是無法目極,我還是可以看到一些東西的,雖然無法說出那是什么。
信號彈落下來,老癢注視了一段時間,說道:“看樣子那胖廣東老板沒埋伏在上面,說不定就泰叔一個人活著進到這里來了,畢竟外面那棺材陣不是那么好……哎,那些是啥東西?”
信號彈落到離我們還有六十幾米的時候,我們看到那一段的青銅樹干上,有不少凸起的東西。仔細一看,我就覺得后腦一麻,冷汗直冒到了腳底,整個足有十米的一段距離,青銅樹干上,附滿了一張又一張的臉,不!應(yīng)該說是那種詭異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