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拍了拍腦袋:“原來你一直跟著我們!那口信,那定主卓瑪和我們說的話——難道——”
“不錯,那都是我臨時讓她和你們說的。情急之下,我沒有別的辦法。那些事情說來話長了。”文錦道,爬到縫隙里頭,雙手合十做了手勢,放到嘴邊當成一個口器,發(fā)出來了一連串“咯咯咯”聲。
我奇怪她在干什么,難道在和那些蛇打招呼?就聽到縫隙的深處也傳來了咯咯咯咯的回音。不一會兒,就有人從里面擠了出來,我一看,發(fā)現(xiàn)那人竟然是悶油瓶。
他擠到我們邊上,看了看文錦又看了看我。我就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兩個,“這是怎么回事?”忽然感覺到一些不妙,“該死,難道這是個局,你們該不是一伙的?”
這兩個同樣不會衰老,而且同屬于一個考古隊,同樣深陷在這件事情當中,我忽然想到我一個朋友說的,悶油瓶肯定不是一個人,難道被他說準了?
悶油瓶搖頭不語,我就看向文錦,文錦道:“沒你說的那么惡心,我和他可清白著呢?!?/p>
我皺眉,真心真意地想給他們磕頭道:“大哥大姐,你們放過我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文錦對我道:“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什么復雜的,其實當時在那村子里卓瑪找你們的時候,他已經(jīng)認出我來了,不過他沒有拆穿我。我在峽谷口子上找到你們的時候,他追了過來,當時我們就已經(jīng)碰面了。這接下來的事情,確實算是合謀,但也是為了謹慎?!?/p>
我看向悶油瓶,他就點了點頭。
我怒起來,“太過分了,你為什么不說?”
他看著我:“我已經(jīng)暗示過你了,我以為你已經(jīng)知道了?!?/p>
“胡 扯!我那個樣子哪里像知道了!”我?guī)缀跆饋?,一下就意識到了,為什么悶油瓶一直心神不寧,天,他一直在擔心文錦的安危。
一邊的悶油瓶立即對我做了一個“輕聲”的動作,我才意識過來,立即壓低聲音:“你丫太不夠義氣了!”
“不,他這么做是對的,否則,我會落在你們那個女領(lǐng)隊手里,她也不是省油的燈?!蔽腻\道?!岸?,當時,我也不知道,你們之中哪個有問題,我需要找一個人幫我檢查?!?/p>
這大概就是為什么悶油瓶回來之后開始檢查我們有沒有戴面具的原因。媽的,原來事事都是有原由的。
“那些錄像帶呢?”我問道,“這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話音剛落,外面又傳來一聲慘叫聲和幾聲槍聲。
悶油瓶嘖了一聲道:“他們這么開槍,會把所有的蛇都引過來。”
文錦聽了聽外面,轉(zhuǎn)過頭來拍了拍我的頭,好像一個大姐姐一樣對我道:“這是一個計劃,說來話長了,長到你無法想象。這些事情我都會告訴你的,但是現(xiàn)在不是時候,我們先離開這里?!闭f著就指了指一個方向。
我嘆了一口氣,但是知道她說的是對的,于是點頭,幾個人都站了起來,迅速往泥道的深處退卻。
一邊走我就一邊問她道:“你們有什么打算?不去和我三叔會合嗎?”
“我們沒有時間了,”文錦道,“你沒有感覺到,四周的水聲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
這我倒沒注意,在這種地方誰還有精力注意這些。文錦道:“這里的地下水路極端復雜,但是在有水的時候,它其實并不是一個迷宮,你至少知道你是不是往地面上走,只要逆著任何一道水流往上,你肯定能找到一個地面上的入水口。而順著水流走,你也肯定可以找到這個底下水路的終點——最大的那個地下蓄水湖泊。但是,一旦水消失了,你就永遠不可能走出去?,F(xiàn)在雨已經(jīng)停了,沼澤的水位會逐漸降低,再過一兩天,水就會完全干涸,到時候我們就會被困在這里。這就是我為什么讓定主卓瑪告訴你們,如果不及時趕到就要再等十幾年的原因。不過你們這一次運氣好,今年的雨量特別大,把整個沼澤都淹沒了,否則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了。關(guān)于你三叔,吳三省和我們的目的地相同,只要他沒有出意外,我們肯定會碰上?!?/p>
我一聽,在理,立即點頭:“那我們現(xiàn)在是往上還是往下?”
文錦指了指下方:“最大的秘密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你打算就這么放棄嗎?”
近在咫尺?我心說我才不信呢。文錦看了看表就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天亮了,那些蛇大部分都會在夜晚到地面上活動,天亮之后會全部下來,到時候我們行走更麻煩。在天亮前,我們得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到時候你有什么就問吧,我都會告訴你,現(xiàn)在還是專心走路。”
文錦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沒有什么嚴厲的言辭,但是她的眼神和她分析問題的語氣,卻讓我感到自然而然的服帖,似乎天生就有一種領(lǐng)袖的氣質(zhì)。難怪當年她是西沙的領(lǐng)隊,連三叔都要忌諱。
我不再去煩她,三個人立即加快了腳步,順著坑道一路往下。很快就到了另一個坑道。
這里已經(jīng)很深了,坑道顯然沒有上面那么錯綜復雜,岔路很少,加上我們身上的淤泥,走得非常順利,到早上的六七點鐘,我們已經(jīng)走了相當長的距離。這里的井道連淤泥都沒有了,只有天然的巖洞,很難看到人工開鑿的跡象,顯然這里幾乎不會有人來。
我們能聽到巖石中傳來撲騰的水聲,顯然所有井道的水,都在四周匯集了,整個西王母城的蓄水系統(tǒng)的終點應該非常近了。
此時地面上的晨曦應該已經(jīng)退去,雖然附近還沒有任何蛇的聲音,但是我們都知道這些蛇數(shù)量驚人,一旦歸巢很可能會出現(xiàn)在任何地方,按照文錦的經(jīng)驗,此時還是躲起來的好。
怎么躲就是經(jīng)驗了,她讓悶油瓶脫掉衣服,用水壺的水抹上泥,將通道的兩端用碎石頭堆起來,然后將衣服撕碎了塞縫隙里。
“這樣,在蛇看起來,這里的通道就是被封閉的?!蔽腻\道,“我這些天都是這么過來的。”
我喝了幾口水,感覺這么薄弱的屏障不會有用,要是碰上那種巨蛇,不是放個屁就倒?
此時點了很小的篝火,也只是稍微暖和一下身子,這里潮氣逼人,而且陰冷得厲害,沒有火沒法休息。
緩了片刻,我逐漸才放松下來,心里有些忐忑。文錦遞給我吃的東西,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忍不住想問問題,讓我想問什么就問什么。
我早就在琢磨了,立即振奮起來,想問她問題,卻一下子發(fā)現(xiàn)腦子很混亂,要問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反倒問不出來。
“沒關(guān)系,你可以一個一個問,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了?!蔽腻\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理了理腦子里的問題,想想哪一個是最主要的,想了片刻,我發(fā)現(xiàn)無論從哪里開始問,無論問什么,都有可能導致混亂,我心里的謎題太多,大的小的,無數(shù)無數(shù),必須有一個系統(tǒng)的提問方式,于是道:“我們還是按著時間來問,如何?”
她點頭:“沒問題。”
我就問她道:“第一個問題,我最想知道的,可能有點貪心,你能告訴我西沙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文錦看了我一下,表情很驚訝:“你這個問題太大了,西沙發(fā)生了很多的事情,你到底指的是哪件?”
我對文錦道:“就是你在古墓里失蹤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文錦靜了靜,好像沒有想到我會一開始就問這個,想了想,忽然嘆了口氣,道:“你竟然想知道這件事情……看來你確實已經(jīng)知道了不少,這件事情,很難說清楚,你三叔是怎么告訴你的?”
我把三叔之前在醫(yī)院里和我說的,大致和她說了一遍,然后對她道:“他說沒有跟你們進入那機關(guān)內(nèi),所以之后的事情他不知道。你們在古墓里失蹤之后,他一直在找你們,但是找了這么多年,什么都沒有找到。他還說他一定要找到你們?!?/p>
文錦聽完,怪怪地笑了笑,頓了頓,才道:“這個問題我本來想最后告訴你,因為,這里面有一個很關(guān)鍵的前提你必須明白,但是這個前提,我就這么說出來,你是不會相信的。我不知道你現(xiàn)在有沒有做好知道事實真相的準備?!?/p>
我道:“早死早超生,你就是告訴我三叔其實是個女的,我是他生的,我也能信,你就說吧,這兩年下來,我已經(jīng)什么都能信了。”
文錦看上去還是有點顧慮,想了想,又問道:“對于這件事情,你自己有什么判斷嗎?”
我搖頭:“我什么判斷都沒有。”
文錦看著了悶油瓶,似乎在和他做一個交 流,但是后者沒有什么反應。她定了定神,弄了弄頭發(fā),似乎是下了一個什么決心,就從背包皮里掏出一個筆記本。
這是一個新的筆記本,是現(xiàn)代的款式,應該是在最近才買的,果然她還是保持著寫筆記的習慣。她翻開筆記本,從里面掏出了一張發(fā)黃的老照片,我一看,這張照片再熟悉不過,就是三叔和他們一起出海前拍的那張合影,這張照片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里面每一個人的位置,我都能背出來,所以我只看了一眼就遞了回去,道:“我已經(jīng)看過這張照片了。”
文錦道:“其實,所有的秘密都在這張照片里面。但是這個秘密普通人很難發(fā)現(xiàn),西沙所有的事情都起源在里面。秘密其實不復雜,但如果我直接告訴你,你肯定無法接受,我先來告訴你,這張照片中隱藏了什么?!?/p>
這時候,我的腦子里突地閃過一個概念,難道之前和那批朋友喝酒的時候,他們說的第十一人的事情是真的,這張照片中還藏著那十人之外的一個神秘人?文錦想告訴我這些?
看她的樣子,又不像是這么簡單的,我就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了。
文錦把照片重新給我,讓我把照片上能念出來的人的名字和位置,都對應一下指給她看。
我看了看,道:“我只認識和這件事情比較有關(guān)系的幾個人,其他人我能知道名字,卻不知道是哪一個?!?/p>
文錦說:“沒關(guān)系,你念就可以了。”
我首先看到了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悶油瓶,道:“這就是小哥?!蔽腻\點頭,然后指了指一邊的一個女孩子,“這就是你?!蔽腻\又點頭,“然后,這個是三叔。”我指著三叔道。我看了一下文錦,等她點頭后繼續(xù)說下去,但是她這一次卻一動也不動,而是直直地看著我。
我愣了一下,她這是什么意思?文錦把照片拿了過去:“你為什么會覺得這個人是你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