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通過E-MAIL發(fā)了過來,潘子對此一竅不通,我教了他半天,收到的時候,離我和他打電話,已經(jīng)過了一個小時。
那真是一張很老的照片,發(fā)黃,上面有褪色的痕跡,即使如此,我還是能看到照片上的東西,也理解了為什么潘子不能肯定,以及“鬼”是什么意思。
那張老照片應(yīng)該是在一間老宅中拍攝的,背景是一面屏風,照片發(fā)白得厲害,細節(jié)都看不清楚,卻能夠看到在屏風后面,直直站著一個人影。
光從屏風后透過來,人影相當?shù)那宄屓嗣倾と坏氖侨说淖藙?,平常人站立,總是會有一個重心的偏移,但是這個人影幾乎是直立在那里。而且,整個人肩膀是塌的,一看就不正常。我第一感覺,這人是吊在半空的。
屏風后面吊著個死人?
我心里有點不舒服,但是想不出這照片哪里能引起我的興趣??戳诉@照片就會去找他?沒有這種感覺。
再往下看,地板是木頭的,照片左邊邊緣是一個深景,是屏風后的走廊,一半被屏風遮了,一半能看到,那個地方已經(jīng)皺了起來,粗看看不清楚,但是仔細看,我就看到走廊一邊有幾道門。
一下我就覺得這場景有點熟悉,這種古老陳舊的感覺,加上這樣的房間排列,肯定在哪里看見過,而且印象還比較深。
我拖動鼠標,E-MAIL里還有照片背面的掃描,上面寫著楚哥的手記,顯然是寫給我的。上面道:1984年,格爾木解放軍療養(yǎng)院。
我倒吸一口冷氣,恍然大悟,啊,這是格爾木的那幢廢棄的療養(yǎng)院里拍的照片。我腦子里一下子閃出了當時的情形,這不知道是幾樓的走廊。
那療養(yǎng)院是文錦他們?yōu)榱硕惚苋宓淖凡槎x擇的藏身之地。文錦一行人背景詭秘,按照三叔的說法,他們不知道在進行什么研究。在這個廢棄的療養(yǎng)院里,他們拍攝了大量的錄象帶,監(jiān)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里面甚至還有個極度像我的人存在,這方面的事情完全是一團 亂麻。
楚哥怎么會有那地方的照片,難道他也牽涉其中?
不像,我一想,他和三叔關(guān)系非常好,會不會是三叔有什么東西在他那里?或者托他辦過什么事情……所以他知道一些內(nèi)幕。
這確實很有可能,如果他真的知道在那療養(yǎng)院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對于我來說是一個意外之喜。不過話說回來,這張照片拍的是什么呢?
對于普通人而言,拍照必然會有主觀的目的,要么就是留影紀念,要么就是保存資料,不可能毫無意義地就去拍一張照片。當時,在那個療養(yǎng)院里,顯然是有了什么契機,使得有一個人拍下了這張照片。
留影紀念我看是不太可能,屏風很普通,那簡陋的走廊處于照片的邊緣,肯定不是為了拍這些而照的。那么,這個人要拍的,必然是這屏風后的那個影子。
這是一件相當詭異的事情,一方面這個影子讓人毛骨悚然,另一方面,這樣的拍照方式,確實讓人覺得,這可能是在拍“鬼”,因為這看上去有點像網(wǎng)絡(luò)上的鬼照片了。而且我心里很清楚,這不可能是個鬼,一定是有什么東西在這屏風后頭。而拍照的人,基于某種理由,隔著屏風拍了這張照片。只是我們不在當場,只看到了一個結(jié)果,所以覺得匪夷所思。
那幢療養(yǎng)院實在隱藏了太多東西,他們把自己的一舉一動拍了下來,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我這樣的照片,到底他們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想了想也沒有辦法顧慮這么多了,看來確實是有必要見一下這個人,于是給潘子打了電話,說明了我的想法。潘子想了想就答應(yīng)了,說他來安排,安排妥當后再通知我。
書說繁簡,很快,我在坪塘監(jiān)獄就見到了楚哥,過程比我想的要順利。潘子帶我進去,這是我第一次進監(jiān)獄,一路過來直冒冷汗,過了幾道鐵門,我在休息室里看到了他。
這家伙明顯瘦了一圈,光頭都不亮了,看上去老了好幾歲,皺著眉頭瑟瑟發(fā)抖,我遞給他煙,他抽了幾口才有點放松。想想當初見他油光滿面的樣子,我不由感慨,混這行的暴富暴窮,活成了這個樣子也得認命。
見面局促了片刻,我也不知道和他說什么好,反倒是他先問我:“你三叔什么情況?”聲音都沙啞了不少。
臥槽草說了一下長沙的情況,就道三叔音信全無,場面上看不到人,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報應(yīng),走這行就是這報應(yīng)!”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似乎有點走神,想了想抬眼盯著我看了看,又問道,“你在打聽啞巴張的事情?”
“啞巴張?”我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你是說那小哥?你們叫他啞巴張?”
“道上人都這么叫他。”他此時已經(jīng)把煙抽完了,速度極快,我看他手又抖了起來,把我的煙和打火機都遞給他。他立即拿出來又點了一根?!耙驗樗幌矚g說話,你打聽他的事情干什么?”
我心說關(guān)你屁事,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潘子就在一邊道:“你他娘的問這么多干嗎?”
楚哥抽了幾口,瞄了潘子一眼,也是有恃無恐:“老子都這樣了,問一聲能怎么樣?”
潘子本來見他就恨得慌,嘖了一聲想說狠話,我把他攔住了。楚哥現(xiàn)在算是最落魄的時候,說狠話沒用,所謂已經(jīng)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了,你罵他幾句又能如何?我道:“楚哥,你在江湖上混得比我長多了,知道有些事情我真不好說?!?/p>
“喲嗬,小三爺也和我玩場面話了,行啊。”他點頭看著我,有點酸溜溜地說。
我倒是不吃他這一套,只是看著他,他哆嗦著似笑非笑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我毫無反應(yīng),也有點無趣,忽然就對著潘子說:“潘爺,你錢付給我老爸了吧?”
潘子掏出一東西,那是一張收條,大概是潘子拿十萬塊替我付了,甩到楚哥面前。楚哥拿過來看了看,道:“果然是三爺?shù)娜?,夠爽快!?/p>
“錢我們也付了,人你也見著了,現(xiàn)在你能說了吧?”潘子悻然道。
楚哥點頭,就對他道:“那請潘爺你回避下,這是我和你們小三爺?shù)氖虑??!?/p>
潘子皺著眉頭就有點火,我忙給他打了個眼色,意思就是順著他吧,他能有什么辦法。潘子暗罵一聲,起身出去。
楚哥看著他離開,直到門關(guān)上,才轉(zhuǎn)頭看著我。我發(fā)現(xiàn)他臉色變了,他猛吐一口煙,就對我道:“小三爺,你不能再繼續(xù)查下去了?!?/p>
我吃驚地看著楚哥,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為什么?”我脫口而出。
他嘆了口氣:“你看看我,我的下場,你三叔的下場,啞巴張的下場,所有人的下場,你都看到了?!彼酒饋恚骸皬倪@之后的東西太驚人了,不是我們這種人接觸的?!?/p>
我坐直了一些,想起了那張照片,問他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