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人的讀心術(shù)
──我不是誰？
?“那也不全對?！?br/> ?老人帶著笑意的眼神雖然讓若菱有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但脫口而出的話還是令人泄氣。
?“你是你的身體嗎？”
?“應(yīng)該是?。槭裁床皇?？”若菱拿出大學(xué)辯論隊(duì)的功夫，用反證法來反問。
?“你從小到大，身體是否一直在改變？”
?當(dāng)然，那還用說，自己小的時候，真是一個大胖妹，可是小學(xué)竄高了以后就一直瘦瘦的；三十歲以后，小腹和臀蔀的贅肉又逐漸增加，唉！人生真是無常‥‥
?況且，其實(shí)她看過報(bào)導(dǎo)，我們的細(xì)胞每隔一段時間（大約七年）就會全部換新。
?誠然，我”有”一個身體，而我并不”是”我的身體。
?“而你所謂的心，又是什么呢？”老人打斷了若菱的思緒，其實(shí)她已經(jīng)開始想減肥的事了。
?“就是我們的頭腦呀，包括知識、思想、情感這些吧！”若菱含糊地回答。
?“那我們試著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吧?！崩先宿D(zhuǎn)了個語氣：”你看得到你的思想嗎？你感覺到你的情感、情緒嗎？”他好像又在設(shè)陷阱了。
?“這……這是什么意思？”若菱不解。
?“你自己來檢查你的回答是否正確，我來教你，”老人說，”現(xiàn)在，閉上你的眼睛?！?br/> ?老人的話帶有磁力和一份威嚴(yán)，若菱照做了。
?“什么都不要想，讓你的頭腦暫停幾分鐘……”老人說完，就也定靜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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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長，老人指示：”好，可以張開眼睛了?！?br/> ?若菱皺著眉頭打開眼睛。
?“怎么啦？”老人明知故問。
?“根本不可能停止頭腦什么都不想呀！”若菱抗議。
?“是的，”老人微笑著點(diǎn)頭，”那你都在想什么呢？”
?若菱紅了臉，不好意思說，她在想老人是不是邪魔歪道，還是什么怪人，自己在被他指使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也不知道反抗。
?“你看到你的思想了嗎？”老人理解地不再逼十問她想什么了。
?“是的?！比袅獬姓J(rèn)。
?“那你的感覺又是什么呢？”
?“有點(diǎn)古怪，有點(diǎn)不安?！比袅饫蠈?shí)地回答。
?“是的，你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感覺?！崩先它c(diǎn)頭，然后意有所指地看著若菱。
?“嗯……我能覺知到我的思想，我也可以感知到我的情緒，所以它們都是我的一部分呀！”若菱說得自己都覺得很有道理。
?“你的意思是說，主體和客體是一回事啰？”老人狡黠地問道。
?若菱知道犯了邏輯上的錯誤了，如果主體的我能感受到作為客體的思想、情感，那么兩者不應(yīng)該同為一物的。尷尬之余，若菱只好退卻，答非所問地說：”其實(shí)，我只想來跟你借個電話用用……”
?老人不放過她：”所以，『我是誰』這個問題，正面是很難回答的，我們目前用的都是否定法──以上皆非?！?br/> ?若菱突然福至心靈地發(fā)現(xiàn)：”咦，你怎么沒說靈魂呢？我們就是靈魂吧！”她有中了彩票 的感覺！
?而老人只是意味深長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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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可以說是比較貼近答案的一種說法，但是這個詞被很多宗教、哲學(xué)濫用了，貼了太多的色彩和標(biāo)簽，沒有辦法貼切地表達(dá)我們真正是誰?！?br/> ?“孩子”，他說，”我們是在用言語來表達(dá)言語不能表達(dá)的東西，這也就是老子說的『道可道，非常道』，所以我說用『以上皆非』來表達(dá)，還比較容易懂一些?！?br/> ?“那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呢？”
?“以后我會慢慢告訴你?！?br/> ?說著，老人伸出了食指：”你看到我的手指了嗎？”
?“廢話！”若菱心裡想，不過還是順從地點(diǎn)點(diǎn)頭。
?“如果月亮是代表我們真正的自己，而且它是無法用言語具體描述清楚的東西，那么我們所有用語言去描述它的嘗試，就是這個指向月亮的手指，而不是真正的月亮。”
?若菱疑惑地歪著頭，不知道該怎么接腔。
?“就好比說，從來沒有吃過冰淇淋的人，你對他再怎么樣描述冰淇淋都沒有用的，是不是？”老人耐心地解釋，”如果他真正地嘗了一口，那么所有的語言都是多余的了……”
?若菱有點(diǎn)困了，真的不知道老人為什么拉著她說這么多令人困惑的話。
?她瞥了一下四周，要命了，老人像是個隱居的高士，家裡居然看不到一具電話！
?“我告訴你這些是要幫助你認(rèn)清楚一些事實(shí)，因?yàn)槲覀內(nèi)怂惺芸嗟母淳褪莵碜杂诓磺宄约菏钦l，而盲目地去攀附、追求那些不能代表我們的東西！”
?“你自己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不是嗎？”老人似乎有讀心術(shù)，猜得出來若菱心裡的想法。
?言罷，他伸手從一個柜子裡面拉出一具老式電話，”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