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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臟了,“浪矢雜貨店”幾個字看不太清楚,有點美中不足,但他還是按下了快門。然后,又改變?nèi)【敖嵌龋B續(xù)拍了幾張。他不擅長拍照,完全不知道拍得是否成功,但這不重要,因為這些照片并不是要給別人看的。
貴之站在馬路對面,眺望著眼前的老房子,不由得想起一年前,和雄治一起在這里度過的夜晚。
回想起來,仍然覺得很不真實,他經(jīng)常懷疑那是不是一場夢。收到來自未來的信,這種事真的可能發(fā)生嗎?他從來沒有和雄治談過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
但是,他的確把當時收到的信放進了雄治的棺材中。賴子他們問他是甚么信的時候,他一時答不上來。
說到奇怪,雄治的死也很奇怪。雖然醫(yī)生說他隨時可能離開人世,但他沒有感到疼痛,他的生命之火持續(xù)微弱燃燒,就像一直拉不斷的納豆絲般,連醫(yī)生也感到驚訝不已。他幾乎不吃甚么東西,整天躺在床 上,就這樣拖了一年,好像時間在雄治的身體上流動得特別緩慢。
“請問……”貴之怔怔地陷入了往事的回憶,有一個聲音把他拉回了現(xiàn)實,他慌忙轉頭,一個身材高瘦,穿著運動裝的年輕女人推著腳踏車站在他面前,腳踏車的后車座上捆著運動袋。
“是,”貴之回答,“有甚么事嗎?”
女人猶豫了一下問,“請問你是浪矢先生的家人嗎?”
貴之的嘴角露出笑容。
“我是他兒子,這是我父親的店。”
她驚訝地張著嘴,眨了眨眼睛,“原來是這樣。”
“妳知道這家雜貨店嗎?”
“對,喔,但是我并不是來買東西。”她帶著歉意聳了聳肩。
貴之點了點頭,立刻了然于心,“妳是來諮商煩惱的嗎?”
“對,”她回答說,“我得到了非常寶貴的意見?!?/p>
“是嗎?太好了,請問是甚么時候的事?”
“去年十一月。”
“十一月?”
“這家店不會再營業(yè)嗎?”她看著雜貨店問。
“……對,因為我父親去世了?!?/p>
她倒吸了一口氣,難過地垂下眉尾。
“是嗎?甚么時候?”
“上個月。”
“啊……請節(jié)哀?!?/p>
“謝謝,”貴之點了點頭,看著她的運動袋問:“妳在練甚么運動項目嗎?”
“對,擊劍……”
“擊劍?”貴之瞪大了眼睛。他有點意外。
“大家都對這項運動很陌生,”她露出微笑,騎上腳踏車,“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謝謝妳。”
貴之目送著女人騎著腳踏車遠去。擊劍。的確是很陌生的運動項目,只有奧運時,會在電視上看到而已,而且,只能在奧運集錦中看到。今年日本抵制莫斯科奧運,所以連奧運集錦也沒看到。
她說是去年十一月來諮商,恐怕搞錯了。因為那時候雄治已經(jīng)住院了。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過了馬路,走進店旁的防火巷,繞到屋后,打開牛奶箱的蓋子。
牛奶箱內(nèi)是空的。雄治那天晚上在白紙上寫的回信,不知道是否順利送到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