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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三日的報紙上刊登了查獲大量盜版“超級馬里奧兄弟”的報道。查獲的地點是某中間商住戶的停車場,該中間商也經(jīng)手電視游戲機(jī)二手軟件。
就這篇報道判斷,友彥認(rèn)為該中間商就是松浦。松浦行蹤不明,警方認(rèn)為制作盜版軟件的嫌犯和渠道極可能與黑道掛鉤,但此外沒有任何線索,也完全沒有提及桐原。
友彥立刻打電話給桐原,但只聽到鈴響,無人接聽。
一月五日,“MUGEN”照原計劃開門。然而桐原并沒有出現(xiàn),友彥便和弘惠完成進(jìn)貨與銷售的工作。學(xué)校還在放寒假,很多初、高中生上門。
友彥趁工作空當(dāng)打了好幾次電話給桐原,但一直沒人接聽。
“桐原會不會出了什么事啊?”店里沒有客人的時候,弘惠不安地說。
“我想應(yīng)該不必?fù)?dān)心,我回家的時候順道過去看看?!?br/>
“對呀,去看看吧。”
弘惠看著桐原平常坐的椅子,椅背上掛著圍巾,就是除夕夜桐原圍的那條。
那把椅子后面的墻上,略高于椅子的地方掛著一個小畫框,這是弘惠拿來的。畫框里是桐原那晚用高超技巧剪出來的男孩與女孩的剪紙。
友彥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個想法。他急忙拉開桐原辦公桌的抽屜——收藏那把剪刀的盒子不見了!
頓時,友彥產(chǎn)生了一個預(yù)感——桐原可能再也不會現(xiàn)身了。
這天工作結(jié)束后,友彥在回家前去了桐原的住處。他不斷按門鈴,門后沒有任何動靜。他又來到大樓外,抬頭看窗戶,屋里一片漆黑。
第二天和接下來的幾天,桐原都未現(xiàn)身。后來,桐原的電話似乎被停用,打不通了。友彥到他的住處去打探,正好遇到幾
個陌生人從他的住處搬出家具和電器。
“請問你們在做什么?”他問一個看似帶頭的人。
“我們……在清理房間,是這里的住戶委托的。”
“幾位是……”
“家政服務(wù)公司?!睂Ψ襟@訝地看著友彥。
“桐原搬家了?”
“應(yīng)該是,他把房子退了?!?br/>
“請問他搬到哪里去了?”
“沒聽說?!?br/>
“沒聽說……你們不是要把東西搬過去嗎?”
“對方交代全部處理掉?!?br/>
“處理掉?全部?”
“對,錢也事先付清了。不好意思,我還有工作要做?!闭f完,這男子便開始對其他人發(fā)號施令。
友彥退后一步,看他們把桐原的東西一一搬出。
聽說了這事,弘惠顯得不知所措?!霸趺催@樣……他怎么會突然走掉呢?”
“他有他的想法吧。反正,現(xiàn)在只能靠我們把店撐起來?!?br/>
“桐原以后會跟我們聯(lián)系嗎?”
“一定會。在那之前,我們倆一起努力吧?!?br/>
弘惠雖然一臉不安,還是對友彥點頭。
開門后第五天下午,一個男子來到店里。此人五十歲左右,穿著舊人字呢外套。就他那個年代的人而言,他個子很高,肩膀也很寬,厚厚的單眼皮,眼神既柔和又敏銳。友彥立刻判斷他不是來買電腦。
“你是這里的負(fù)責(zé)人?”男子問道。
“是?!庇褟┗卮稹?br/>
“哦,真年輕,跟桐原同學(xué)差不多吧……”
他一提桐原,友彥忍不住睜大雙眼,男子似乎對他的反應(yīng)很滿意。他說:“可以打擾一下嗎?有點事想請教?!?br/>
“這位客人……”
男子揮了揮手?!拔也皇强腿?,我做這一行。”男人從外套內(nèi)袋掏出警察證件 。
友彥并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個,高二時,他曾被警察找去問過話。眼前這男子身上散發(fā)出與當(dāng)時那兩個警察相同的氣味。他很慶幸弘惠恰巧出了門。
“是要問關(guān)于桐原的事嗎?”
“對。我可以坐這里嗎?”男子指著放在友彥對面的那把椅子。
“請坐?!?br/>
“那我就不客氣了?!蹦凶釉谝巫由献?,整個身體靠向椅背,環(huán)顧店內(nèi),“你們賣的東西真難懂,小孩會來買這些嗎?
”
“顧客以大人居多,不過有時候也有初中生來買?!?br/>
“哦,”說著,男子搖搖頭,“這個世界越來越不得了,我已經(jīng)跟不上了?!?br/>
“請問是什么事?”友彥有點心急。
警察似乎以觀察友彥的神情為樂,露出一絲笑容。“這家店的老板原本是桐原亮司同學(xué)吧,他現(xiàn)在在哪里?”
“您找桐原有什么事?”
“我想先請你回答我的問題?!本煨Φ糜悬c賊。
“他現(xiàn)在……不在這里。”
“嗯,這我知道。他去年還住的公寓也解了約,屋子全空了,我才來問你。”
友彥嘆了口氣,看來搪塞沒有意義。“其實,我們很頭疼,老板突然不見了?!?br/>
“報警了嗎?”
“沒有,”友彥搖搖頭,“我一直認(rèn)為他不久就會跟我們聯(lián)系。”
“最后一次見到他是什么時候?”
“除夕那天,一直到打烊他都在?!?br/>
“后來通過電話嗎?”
“沒有。”
“對于你這個伙伴也是一句話都沒有,就消失了?怎么會這樣?”
“所以我們才頭疼啊?!?br/>
“哦。”男子摸摸下巴,“你最后一次見到桐原同學(xué)時,他的樣子有沒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
“沒有,我沒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尋常,跟平常一樣。”友彥盡量不動聲色,想著這個人提到桐原的時候,為什么會加個“
同學(xué)”。
男子伸手到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樣?xùn)|西。“你對這人有印象嗎?”
是一張照片,松浦的寸照。
友彥必須迅速判斷該怎么回話。最后,結(jié)論是謊話少說。
“見過,是松浦先生吧,聽說以前在桐原家工作過?!?br/>
“他來過這里嗎?”
“來過幾次?!?br/>
“來做什么?”
“不知道?!庇褟┕室馔嶂^,“我只聽說他很久沒見過桐原了,才來找他。我?guī)缀鯖]有跟他說過話,不太清楚。”
“哦?!蹦凶幽坎晦D(zhuǎn)睛地凝視友彥的雙眼,那是想看清他話里有多少謊言的眼神。友彥拼命忍住想扭過頭去的念頭。
“松浦先生來過后,桐原同學(xué)有什么反應(yīng)?有沒有什么讓你印象深刻的地方?”
“沒什么,他們很念舊似的聊天?!?br/>
“很念舊?”
友彥感覺到男子的眼睛亮了起來?!笆堑??!?br/>
“哦……”男子深感興趣地點點頭,“你記不記得他們聊了些什么?我想應(yīng)該提到了過去的事吧?!?br/>
“好像是,不過我沒有聽到詳細(xì)內(nèi)容,因為我正忙著招呼客人?!庇褟┫肫鹚善终f過桐原父親遇害的命案,但是,他下意識地決定現(xiàn)在最好不提。
這時門開了,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小伙子走進(jìn)來,友彥說聲“歡迎光臨”,招呼客人。
“唔,”男子總算站起來了,“我改天再來好了?!?br/>
“請問……桐原做了什么?”
友彥這么一問,男子霎時間露出了猶豫的表情,然后說:“現(xiàn)在還不知道。不過他肯定做了些什么,我才找他?!?br/>
“做了什么……”
“嘿!”男子對友彥的話置若罔聞,把視線轉(zhuǎn)向那個框了剪紙的畫框,“這個是他剪的?”
“是啊?!?br/>
“他的手還是一樣巧啊,而且是男孩女孩牽手的樣子,真不錯?!?br/>
友彥想,他怎么知道這是桐原剪的?他相信這個人并不只是來追查制作盜版“馬里奧”的嫌犯。
“打擾了?!蹦凶酉蜷T口走去。
“請問……”友彥叫住那個背影,“可以請教您的大名嗎?”
“哦,”男子停下腳步,回頭說,“我姓笹垣?!?br/>
“笹垣先生……”
“告辭?!蹦凶与x去。
友彥按住額頭,笹垣……他聽過這個姓氏,應(yīng)該是松浦說的。他說,為了桐原父親的命案,三番兩次確認(rèn)不在場證明的刑警就姓——笹垣。
友彥轉(zhuǎn)過身,凝視桐原留下的剪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