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如果你快樂，就按喇叭

大約八年前，我認(rèn)識了一個人，他幫助自己深愛的人，重新扭轉(zhuǎn)了許多人原本覺得悲慘無比的人生景況。一切都始于我在路邊看到的一塊告示牌。

那塊告示牌是由破破爛爛的厚紙板做成，釘在一根像是五金行會給人用來攪動油漆的棍子上。它置身于雜亂的垃圾與火蟻蟲的窩之間，邀我一起這樣做--

如果你快樂

就按喇叭

做這塊牌子的人也太天真了吧。我搖了搖頭，然后繼續(xù)往前開--我的喇叭安靜無聲。幾周后的一個禮拜天，我載著桂兒和莉亞開車上了高速公路，要去探望朋友。我們隨著一卷當(dāng)我們接近堤道時，我又看到了那塊告示牌，而且不假思索地按了喇叭。"怎么了？"桂兒問道，"路上有什么嗎？"我說："沒有。路邊有個告示牌說："如果你快樂就按喇叭"……我覺得很快樂，就按下去了。"

當(dāng)天稍晚，我們在回家的途中又經(jīng)過那塊告示牌時，莉亞尖叫了起來："爹地，按喇叭，按喇叭！"在那時，我稍早之前期待與朋友同歡、享受和家人相處的愉快態(tài)度，已經(jīng)改變了。我開始想到，隔天還有很多工作等著我去做，我的心情一點也不快樂，但我還是按了喇叭來滿足女兒。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在內(nèi)心深處有那么短暫的片刻，我覺得自己比幾秒鐘之前更快樂了一點--好像按喇叭會讓我更快樂。從那時起，我們只要經(jīng)過那段高速公路，莉亞就一定會提醒我按喇叭。

沒多久之后，我開始很想知道，那是誰放的告示牌，又為什么要放。那天，我沿著公路旁行駛，估計著自己和"快樂"告示牌的距離，在我覺得快到的時候，就在最近的一戶人家前停了下來。

我開始準(zhǔn)備著，如果有人來應(yīng)門，我該說些什么。就在我按下門鈴之后，我練習(xí) 的開場白，根本就沒有機會說出口。"請進！"那人帶著溫 暖、開朗的微笑說道?，F(xiàn)在我真覺得尷尬了。我心想："他一定是在等別人，而他以為我就是那個人。"盡管如此，我還是進了門，他則和我握手致意。我解釋著，我在他家附近的高速公路上開了一年多的車，而且看到了"如果你快樂就按喇叭"的告示牌。據(jù)我估計，他家最靠近這塊告示牌，所以他也許知道些什么。他笑得更開懷了。他告訴我，他是在一年多前放置了那塊告示牌，還說我不是第一個停下來詢問這件事的人。

我聽到不遠處有輛車狠狠按了幾聲喇叭，他說："我在本地的高中當(dāng)教練。我和我太太都喜歡住在這靠近海灘的地區(qū)，也很喜歡這里的人。我們過了很多年幸福的日子。"他那清澈的藍眼睛似乎要穿透了我的雙眼。"前陣子，我太太生病了，醫(yī)生說他們也束手無策，只有叫她處理好私人事務(wù)，還說她只有四個月的生命--頂多撐到半年。"

"有一天，我坐在陽臺上，她則在房里試著想小睡一下，"他繼續(xù)說，"她非常痛苦，很難入睡。我覺得快要被絕望淹沒了，我的心好痛。然而，我坐在那里的時候，聽到有很多車子正要穿越堤道去海灘。"

"呃……"我說。"每年有一千三百多萬的游客會來到這里的海灘。"

他說："沒錯。那你有過什么比度假更快樂的經(jīng)驗嗎？你計劃、存錢，然后和家人出遠門去，共享一段歡樂時光，棒極了。"路過的車輛按了一聲長長的喇叭聲，打斷了他。

教練想了一會兒，才又繼續(xù)說："我坐在陽臺上想到，雖然我太太快死了，但快樂可以不必隨著她死去。其實，快樂就在我們周圍。每天有幾百萬輛車子行經(jīng)我們家?guī)装儆⒊咄獾牡胤?，那里就是蘊含快樂的所在。所以，我就放了那塊告示牌。本來我也不抱任何期望，只是希望車子里的人不要把眼前這一刻視為理所當(dāng)然。這個絕對不會再重現(xiàn)，和心愛之人共度的特別時刻，值得細細品味，他們應(yīng)該要好好領(lǐng)會當(dāng)下的快樂。"

好幾種不同的喇叭聲，迅速而連續(xù)地傳了過來。他說："我太太開始聽到了喇叭聲。剛開始只是聽到零星幾聲而已，她問我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把告示牌的事告訴她。后來，按喇叭的車子數(shù)量逐漸增加，這好像變成了她的良藥。她躺在房里時，只要聽到喇叭聲就覺得很欣慰，知道自己不是孤單地在陰暗的房間內(nèi)等死。她也享受著全世界的快樂?？鞓氛娴木驮谒磉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