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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ing

堂吉訶德

塞萬提斯 / 屠孟超 /

神秘師兄 上傳

這時,忽聽唐吉訶德咆哮起來:
“來吧,來吧,勇敢的騎士們,是顯示你們勇敢臂膀的力量的時候了,現(xiàn)在是宮廷騎士得勢?!?
人們都循吵鬧聲趕去,其他書就沒有再繼續(xù)檢查,估計《卡羅萊亞》、《西班牙的獅子》和路易斯·德阿維拉的《皇帝舊事》頃刻之間已化為灰燼。這幾本大概都藏在剩下的那堆書里,神甫倘若看到這幾本書,也許不會讓它們遭受這樣嚴(yán)厲的處罰。
大家趕到時,唐吉訶德已經(jīng)起床了,正繼續(xù)大喊大叫,到處亂扎亂刺,那個精神勁兒,一點兒也不像剛睡醒的樣子。大家抱住他,硬把他按在床上。他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對神甫說:
“特平大主教大人,我們這些號稱十二廷臣的人竟讓這些宮廷騎士在這場戰(zhàn)斗中大獲全勝,真是奇恥大辱。前三天,我們這些征險騎士還連戰(zhàn)連捷呢。”
“您安靜點兒,老兄?!鄙窀φf,“上帝會保佑我們時來運轉(zhuǎn)的?!е袢?,得于明天’,您現(xiàn)在需要注意身體。我覺得您大概太累了,要不就是受了重傷?!?
唐吉訶德說:“沒有受傷,不過渾身仿佛散了架,這倒是真的。那個婊子養(yǎng)的羅爾丹用圣櫟木棍差點把我打散架。他完全是出于嫉妒,就因為我是他斗勇的敵 手。待我能從床上起來時,不管他有多少魔法,我都要報仇,否則我就不叫雷納爾多斯·德蒙塔爾萬。現(xiàn)在,先給我弄點吃的,我知道這對我最合適。報仇的事就留 給我吧?!?
吃的拿來了,他又睡著了。他瘋成這樣,使大家目瞪口呆。
那天晚上,女管家把畜欄里和家里所有的書都燒了。那些本應(yīng)留作永久資料的書,命運和懶惰的檢查官并沒有放過它們,也燒掉了。這就應(yīng)驗了那句俗語:“剛正常為罪惡受過”。
神甫和理發(fā)師拯救朋友的一個辦法,就是把唐吉訶德那間書房砌上磚堵死,讓他傷好后找不到那些書(說不定會病除根斷),說魔法師把書房和里面所有的東西 都帶走了。他們說做就做。兩天后,唐吉訶德起床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書??墒撬也坏皆瓉矸艜姆块g,就逐間搜尋,走到原來是門的地方,用手摸 了摸,四處張望,默默無語。過了好一陣,他問女管家書房在什么地方。女管家很清楚該怎樣回答,對他說:
“您找什么房,什么東西?這里沒有書也沒有房,都讓魔鬼帶走了?!?
“不是魔鬼,”外甥女說,“是位魔法師。您走后的一個晚上,魔法師騰云而來。他從蛇背上下來,走進房間。我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不一會兒,他從房 頂飛出,房間里全是煙。待我們想起過去看看他究竟干了什么,已經(jīng)是書、房皆空了。我和管家記得十分清楚,那個老東西臨走時大聲說,他和那些書籍以及房間的 主人有私仇,對那間房子的處置隨后就可見分曉。他還說他是圣賢穆尼亞通?!?
“大概說的是弗雷斯通?!碧萍X德說。
女管家說:“我也不知道是說弗雷斯通還是弗里通,只知道最后一個字是‘通’?!?
“是啊,”唐吉訶德說,“那是一個狡猾的魔法師,我的大敵,對我嫉恨如仇。他先天有靈,預(yù)知過一段時間后,會有他手下的一個騎士來同我展開惡戰(zhàn)。我定會取勝,他卻無可奈何,所以他要對我竭盡破壞之能事。我斷定,蒼天安排好的事,他很難違拗和逃脫?!?
“這還用問嗎?”外甥女說,“可是舅舅,誰讓您去管那些事?在家里老老實實呆著,別到處去管閑事難道不好嗎?況且弄不好的話,‘毛未剪成反被剪’呢?!?
“你搞錯了,外甥女,”唐吉訶德說,“誰想剪我的毛,不等他碰到我一根頭發(fā)梢,我早已把他的毛全都剃光拔掉了?!?
兩個女人怕再勾起唐吉訶德的火氣,不再言語。這樣,唐吉訶德在家安安靜靜地住了十五天,沒有再想出外瘋跑的跡象。在這期間,他成天向兩個老朋友神甫和 理發(fā)師作有趣的講述。他說世界上最需要的就是游俠騎士,而且他對游俠騎士的崛起責(zé)無旁貸。神甫有時表示反對,有時不得不讓步。如果不采取這種方法,就無法 和唐吉訶德談下去。
這時候,唐吉訶德又去游說相鄰的一位農(nóng)夫。那農(nóng)夫是個好人(如果這個稱號可以送給窮人的話),就是缺少頭腦。唐吉訶德對農(nóng)夫又說又勸又許愿,總之,那 個可憐的農(nóng)夫決定跟他出走,去做他的侍從。唐吉訶德為了讓農(nóng)夫心甘情愿地跟他走,說也許會在某次歷險之后,轉(zhuǎn)眼之間得到一個島嶼,那就讓農(nóng)夫做島嶼的總 督。如此這番許愿之后,桑喬·潘薩,也就是那個農(nóng)夫,決定離開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充當(dāng)鄰居的侍從。
唐吉訶德然后下令籌款。有的東西賣了,有的東西典當(dāng)了,反正都廉價出手,終于籌集了一筆錢。他戴上從朋友那兒借的護胸,勉強扣上破頭盔,把他打算上路 的日期和時辰通知了侍從桑喬,讓桑喬收拾好必需品,特別囑咐別忘了帶個褡褳。桑喬說,定會帶上,同時,他還有頭驢很不錯,也想帶上,因為他還不習(xí)慣走遠 路。關(guān)于驢的問題,唐吉訶德考慮了一下,回想是否有某位游俠騎士帶著騎驢的侍從,結(jié)論是前所未有。盡管如此,他還是同意了桑喬帶上驢,并打算等到以后有機 會,碰上一個無禮騎士,就奪其馬,給桑喬換個體面的坐騎。唐吉訶德按照那店主對他說的,帶上了襯衣和其他可能帶的東西。一切就緒之后,一個夜晚,桑喬沒有 向老婆和孩子告別,唐吉訶德也沒有向女管家和外甥女辭行,就離開了村莊,沒有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他們連夜趕路,待到天亮?xí)r斷定,即使人們找他們也找不到了。
桑喬帶著褡褳和酒囊,騎在驢上神態(tài)威嚴(yán),渴望現(xiàn)在就成為主人承諾的島嶼總督。唐吉訶德碰巧又到了蒙鐵爾原野上,也就是他初征失利的地方。這次不像上次那么難受了,正值清晨,太陽斜射在他身上,并沒有讓他感到疲憊。
這時,桑喬對他的主人說:
“游俠騎士大人,您別忘了您許諾的那個島嶼。無論島有多大,我都能管理。”
唐吉訶德回答說:
“你應(yīng)該知道,桑喬朋友,古時候游俠騎士征服島嶼或王國之后,就封他的侍從做那兒的總督。這是很流行的做法,我決不會破壞這個好習(xí)慣,而且我要做得比 他們還好。有些時候,也許更多的時候,他們都要等到侍從老了,不愿意再白天受累、晚上吃苦地侍奉他們了,才給侍從封個不大不小的村鎮(zhèn)或縣區(qū)的伯爵,最多是 個侯爵。只要你我都活著,我完全可以在六天之內(nèi)征服一個王國,再加上幾個附庸國,你正好可以做一個附庸國的國王。對此你別太當(dāng)回事。有些前所未聞、連想也 不敢想的事情往往會在騎士身上發(fā)生。我給你的會比我承諾給你的還多,這很容易做到?!?
桑喬說:“那么,我就可以在您說的某次奇跡中當(dāng)上國王,我老婆安娜·古鐵雷斯至少是王后,我的兒子也成王子了?!?
“難道還有誰對此懷疑嗎?”唐吉訶德說。
“我就懷疑,”桑喬說,“對于我來說,即使上帝讓王國似雨點一般從天而降,也不會有一個正好落在瑪麗·古鐵雷斯①頭上。您知道,大人,王后也算不上什么,當(dāng)女伯爵最好。這得靠上帝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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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桑喬說他妻子叫胡安娜,此處又稱瑪麗。在下文中,他妻子則自稱特雷莎·卡斯卡霍。
“那你就向上帝乞求吧,”唐吉訶德說,“他會給你一個最合適的位置。不過你別太自卑。你至少得做個總督才行?!?
“我不做總督,大人?!鄙陶f,“我愿意跟隨尊貴的主人。所有的職位,只要對我合適,我又承擔(dān)得起,您都會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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