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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ing

誅仙

蕭鼎 著 /

神秘師兄 上傳

天空灰蒙蒙的,看去壓的很低,有一陣沒一陣也不知道從哪里吹來的陰風,拂過身體的時候,便讓人覺得涼颼颼的。

一片亂草叢生的沼澤旁,間中有條隱約的小路,向里延伸而去。

曾書書等一眾青云門弟子站在死亡沼澤的入口處,向里張望,只見舉目茫茫,到處是水草茂盛,偶爾有孤零零一棵樹木挺立其中。空氣中隱隱傳來帶著些腐壞的氣味,而在沼澤上空,飄蕩著如灰紗一般的薄霧,讓人只能看到附近地方,越發(fā)顯得神秘莫測。

曾書書皺了皺眉,轉(zhuǎn)過身來,青云門以蕭逸才為首的十三名年輕一代弟子,面色都有些凝重。

自古以來,死澤即有“有入難出”的惡名,誰也不知道這里面到底有什么兇惡事物。此次青云門一眾西來,論蕭逸才身分修行,隱隱然都是眾人領(lǐng)袖,此刻他向死澤深處注目良久,不動聲色地向眾人道:“昨日,焚香谷李洵師兄傳書給我,字里行間很客氣地表示,要與我們青云門一道鏟除妖孽,所以他們先行一步,已經(jīng)進了這死澤之中了?!?/p>

他身后眾人一陣騷動,只有陸雪琪面色淡然,站在師姐文敏身邊,向死澤之中默默凝視。而在另一側(cè),第一次下山的林驚羽則冷冷地哼了一聲。

蕭逸才淡淡道:“其實焚香谷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此次若是被他們先行奪到那件無名異寶,他們聲勢自然大振,這日后正道領(lǐng)袖之位,只怕也有人想輪著坐上一坐了?!闭f到這里,他頓了一下,隨即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不過大家也不必著急,我料想這里異兆早現(xiàn),但直至今日仍無人得到那件異寶,可見其中必定頗多曲折艱險。他們求功心切,便由得他們?nèi)?,只是我們?nèi)肓诉@死澤之后,一切都需小心謹慎。這死澤惡名遠播,兇險難測,而且說不定還有魔教妖人在此,進去之后,大家必定要互相照應,切記,切記。”

曾書書道:“蕭師兄說的是,天色不早了,不如我們也進去吧!”

蕭逸才點了點頭,道:“也好。進去之后,大家不宜離的太遠,還有,更不要隨便落到地面,以免被毒蟲所傷,或者失足落入無底沼澤之中?!?/p>

眾人紛紛點頭,蕭逸才右手一揮,祭起“七星仙劍”,飛身而起,當先向內(nèi)飛去,隨后,青云門弟子紛紛起身,化作道道顏色各異的奪目光芒,緊隨而去。

片刻之后,這一批青云門年輕菁英便消失在死澤的迷霧之中。入口的空地上,突然也陷入了一片空曠的寂靜,只有水草之間,忽然不知從哪里冒上來了一個水泡,“咕嘟”一聲,在這里遠遠傳了開去。

“啪”,周一仙重重的一個巴掌,打在了自己的右邊脖子上,只見脖子上頓時紅了一塊,但叮咬他的那只蚊蟲卻已經(jīng)嗡嗡嗡地飛開,似乎還得意洋洋地在他眼前踅了一圈,這才心滿意足地飛走。

周一仙面有苦色,面上不時見到被蟲子叮咬的小包,雖然不厲害,但顯得很是狼狽,此刻他嘴里大聲抱怨,道:“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哪來的這么多該死的蚊蟲?這、這才一天的工夫,老夫我就被吸了一半的血去了!”

走在前面的小環(huán)轉(zhuǎn)過頭來,有些擔心,道:“爺爺,你沒事罷?”

周一仙怒道:“廢話,你看我有沒有事?”

小環(huán)皺眉道:“奇怪,這些蚊蟲也真是的,怎么專叮你一個人?我和瓶兒姐姐都沒有事。”

站在小環(huán)身邊那個身著鵝黃衣裳的美女 ,此刻也停下腳步,回首看來。她帶著小環(huán)和周一仙行走在這個沼澤中間,周一仙小心翼翼卻經(jīng)常還是一腳泥土一腳水印,她卻似行云流水,點滴污漬也不曾沾染身上。

周一仙心中氣惱,看看旁邊正好有棵小樹,當下小心過去試了試,地上土壤還算硬實,便一屁股坐下,大聲道:“走累了,休息一會?!?/p>

小環(huán)微帶歉意,望了望旁邊那個鵝黃衣裳的美女 ,被她稱作瓶兒姐姐的女子笑了笑,道:“沒關(guān)系,我們就休息一下吧!”

小環(huán)感激地看了看她,隨即向四周看了看,只見四野茫茫,稍遠處便是漸漸濃厚的霧氣,看不真切,這一路行來,要不是這瓶兒姐姐帶路,她還真走不進來。

此時她便忍不住道:“姐姐,是不是我和爺爺拖累你了,不然你御空而行,不是快的多?”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不妨,我到這死澤之中,本就不是趕路的?!?/p>

小環(huán)怔了一下,道:“姐姐,你不是為你們合歡 派來奪這死澤中的異寶的嗎?”

原來這個鵝黃衣裳的清艷女子,正是與鬼厲、秦無炎齊名的金瓶 兒,也不知道小環(huán)與周一仙是怎么和這個鼎鼎大名的魔教新一代高手認識的。

但金瓶 兒顯然對小環(huán)青睞有加,很是寵 愛,聞言微笑道:“是??!不過這次來的人這么多,我們慢慢來,不急?!?/p>

小環(huán)心中奇怪,但細想之下,料是她合歡 派門中秘密,不好再問下去,便轉(zhuǎn)開話題,道:“姐姐,我們進這死澤已有一日了,這一路走來,我看你似乎十分熟悉,難道你認得路嗎?”

金瓶 兒搖頭道:“我從未來過這里?!?/p>

小環(huán)一怔。

金瓶 兒看了看她,只見小環(huán)一雙明亮眼眸滿是疑惑,不由得笑道:“你聽說過有一本古書殘卷,記載了世間種種異聞怪事、奇珍異獸……”

小環(huán)凝思片刻,道:“莫非是‘神魔志異’?”

金瓶 兒點頭道:“正是,此書乃是上古異人所著,傳說原有九篇,但多已失傳。除了流傳下來的‘妖獸.靈獸篇’、‘精怪篇’,還有一篇‘山水篇’殘卷,被我無意中得到,里面末尾處,便有這里死澤中的一些記載?!?/p>

小環(huán)這才明白過來,但還沒等她說些什么,另一側(cè)周一仙處又是一聲脆響,接著便聽到周一仙大聲咒罵,多半又被什么不知名的蚊蟲咬了,吸了血去。

小環(huán)到底和他是祖孫女,心下關(guān)心,隨即想到這一路上蚊蟲雖然眾多,但卻對自己和金瓶 兒秋毫無犯,只叮周一仙,這中間必定有些古怪,自己自然沒有這個本事,便落在了金瓶 兒身上。

當下她回過頭來,看了看金瓶 兒,金瓶 兒笑了笑,若無其事道:“妹妹,怎么了?”

小環(huán)苦笑一聲,道:“姐姐,我爺爺他……這個,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不如你幫幫他吧!”

金瓶 兒向周一仙看了一眼,眼中頗有不屑之意,但轉(zhuǎn)過頭看到小環(huán)懇求的目光,聳了聳肩膀,道:“罷了,看在你的面上,就便宜他了?!?/p>

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個白色小玉瓶,遞給小環(huán),道:“這瓶中有些藥水,叫他涂抹在身上,蚊蟲自然遠避。”

小環(huán)欣喜接過,滿臉笑容,道:“謝謝姐姐?!闭f罷連忙走到周一仙身邊,把瓶子遞給他,周一仙在那里怔了片刻,突然間跳了起來,大聲怒道:“有這個好東西,你居然不……”

金瓶 兒面色一寒,盯了過去,周一仙登時沒了聲音,似乎是有什么虧心事一般,低下頭拿過瓶子,倒出藥液,涂抹在周身,片刻之后只覺得一陣清香,果然剛才還在旁邊飛舞擾人的蚊蟲頓時沒了聲音,這一下整個人身心都放松下來。

小環(huán)慢慢走了回來,把瓶子遞還給金瓶 兒,猶豫了片刻,低聲道:“姐姐,你還介懷我爺爺當年做的錯事???”

“哼!”金瓶 兒面色微微一寒,道:“三年前在東海邊上,他一陣胡 言亂語,卻幾乎將我置于萬劫不復的死地,若不是妹妹你發(fā)現(xiàn)的早,又自損一年陽壽,為我施展‘收魂奇陣’,替我除了附體妖靈,我此刻早就生不如死。這等老匹夫,要不是……”

小環(huán)輕輕拉住金瓶 兒的手,低低叫了一聲:“姐姐。”

金瓶 兒看了她一眼,微微嘆息一聲,隨即面上露出笑容,眼中也滿是愛憐神色,拍了拍她的手掌,道:“罷了,罷了,有了你這個好妹妹,我早就把以前的事放下了,只是有時候看著你那個爺爺,還是不怎么順眼,忍不住要叫他吃點苦頭。呵呵,好妹妹,你可不會怪我吧?”

小環(huán)微笑搖頭。

金瓶 兒含笑欲言,忽地面色一冷,迅疾轉(zhuǎn)過身來,喝道:“什么人?”

小環(huán)與周一仙都是一驚,舉目四望,卻只見四周一片霧氣茫茫,水草茂盛,除了偶爾水面上冒上來的水泡,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但不知怎么,看著金瓶 兒向來從容的面色,此刻卻突然凝重而謹慎,而且一反她與小環(huán)談笑時溫 柔安靜,冷靜中透露絲絲殺意,猶如換了個人一般,仿佛來的是不可掉以輕心的強敵。

片刻之后,在遠方濃霧深處,忽地傳來一個聲音,淡淡地道:“金仙子,我等約好了昨日在‘黑水溝’見面,商議大事,怎么你卻不來?”

金瓶 兒此刻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來人是誰,臉色微微放松,但眼中警惕之色卻絲毫不減,而說話口氣也是一點都不客氣,冷然道:“我不認得路?!?/p>

霧氣之中的那人似乎一窒,半晌沒有說話,許久之后才道:“怎么,看金仙子的意思,莫非合歡 派對此間之事,沒有興趣了嗎?”

金瓶 兒哼了一聲,眼望前方,道:“三日之前,我合歡 派門下弟子四人在大王村西北六里處被害,身中‘黑蟾散’劇毒,可是你下的手?”

霧中之人似乎怔了一下,道:“不是?!?/p>

金瓶 兒冷冷道:“黑蟾散乃是萬毒門獨門所有,這又怎么說?”

那霧中之人沒有說話,沉默了許久,才淡淡道:“金仙子,若是我出手,根本不必用毒?!?/p>

金瓶 兒又哼了一聲,卻沒有反駁,顯然在這一點上,倒沒有什么異議。

那人又道:“不過既然關(guān)系你我兩門,又扯到了我身上,待此間事了,我自然會給你一個說法,你看如何?此次西來,異事頗多,只怕另有蹊蹺,望仙子你慎重考慮,以大事為重?!?/p>

金瓶 兒微微皺眉,沉吟片刻,轉(zhuǎn)過身來,對小環(huán)道:“小環(huán)妹妹,你和你爺爺先在這里休息一會,我到前面去和別人商量些事,天黑之前就回來?!鳖D了頓,她放低聲音,道:“我給你的那件東西,你還在嗎?”

小環(huán)點頭,拍了拍左手。

金瓶 兒微微一笑,拉住她的手,輕聲道:“死澤危機四伏,我就在前面不遠地方,你若有事,我瞬間即到。只是你萬萬不可隨意走動,特別是遠離此處?!?/p>

小環(huán)點頭道:“姐姐放心,我曉得?!?/p>

金瓶 兒微笑,放開手,道:“你一切小心,有事叫我便是。”

說罷,她又向周圍望了一眼,隨即身子忽地騰空,衣裳之下現(xiàn)出一道紫色光華,托著她俏麗身影,向前飛入到濃霧之中。

小環(huán)看著金瓶 兒的身影消逝在霧中,隨即轉(zhuǎn)過身子,走到周一仙身邊,只見此刻周一仙靠著那棵小樹,少了蚊蟲騷擾,頓時清閑了許多,但嘴里還是抱怨道:“早知道這里是這個樣子,打死我也不來了?!?/p>

小環(huán)笑道:“也沒人逼你來,還不是你自己要跟上的。”

周一仙哼了一聲,隨即對小環(huán)道:“我說,你還是和那個女人離的遠些比較好,這幾年你沒聽說天下傳聞她殺人無數(shù),同時放蕩無比,勾引 了無數(shù)良家少男……”

小環(huán)呸了一聲,面有薄怒,道:“爺爺,你怎么這么說!”

周一仙吐了吐舌頭,沒再說下去。

他們二人便在這里等候,眼見著原本就陰沉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但金瓶 兒卻還是沒有回來,小環(huán)慢慢的有些擔心,有心想去前邊看看,但顧忌著金瓶 兒交代的話,加上自己也沒有什么信心,終究不敢走去。

又等了一會,小環(huán)不由得有些心煩意亂,抬頭看看天色,卻見天空中烏云漸厚,看這樣子,不但是天要黑了,只怕多半還是要下雨的樣子。

小環(huán)忽地失聲輕呼,想起自己來時匆忙,什么都記得帶了,卻把雨具給忘了。這時如果下起雨來,豈不大是糟糕。連忙轉(zhuǎn)頭向周一仙問道:“爺爺,你帶傘了嗎?”

周一仙一怔,道:“傘?”片刻之后立刻會意,抬頭看看天色,一時啞然,吶吶道:“我、我以為你帶了?!?/p>

小環(huán)著急道:“啊!這下可糟糕了,萬一下起雨來,這可怎么辦?”

周一仙抬頭向四周張望,只見附近只有自己身后這一棵小樹,其余的都是池塘水草,哪有什么避雨的地方,不由得叫苦道:“這可完蛋了,不如我們找個地方躲雨吧?”

小環(huán)立刻搖頭道:“不行,瓶兒姐姐說了,我們不能亂走,否則會有危險的。”

周一仙沒好氣道:“不能走?不能走等雨下來,我們只怕有得肺癆的危險了!”

小環(huán)此刻也是眉頭緊皺,正著急處,忽然前方一陣輕響,卻是有腳步聲傳了過來。小環(huán)心中一喜,一聲“瓶兒姐姐”險些脫口而出,卻忽然閉上了嘴。只見前方濃霧之中,快步走出了一個人影,身后似乎還跟著一個小的影子,同時傳來一陣似乎有些熟悉的抱怨聲音。

“跟著你那個臭小子,實在是道爺我倒了八輩子的大霉,天天提心吊膽不說,居然還要到這個鬼地方被蚊子吸血叮咬,干脆,你叫他直接把我的血吸干了得了!”

“吱吱,吱吱……”

小環(huán)一怔,來的不是別人,卻是在大王村里曾看過相的野狗道人,而跟在他背后一蹦一蹦的,卻是猴子小灰,只不見了鬼厲。

野狗道人走著走著,眼睛一瞄,卻看到小環(huán)和周一仙正站在前方,面有奇怪神色望著自己,也是吃了一驚,道:“咦?你們不是那兩個看相的,怎么會在這里?”

小環(huán)還沒回答,野狗背后的小灰眼尖,登時認出了前方那個女子是熟悉之人,吱吱叫了兩聲,手腳用力,登時蹦到小環(huán)身邊。

小環(huán)一見是它,立刻展顏微笑,彎腰將小灰抱了起來,也不顧忌小灰這一路走來,手腳之上有些污穢,笑道:“你怎么來了這里呀?”

小灰仿佛也聽得懂她的話一般,咧嘴而笑,隨即猴爪向后一指,對著小環(huán)不停比劃,嘴里吱吱吱吱叫個不停。

小環(huán)自然不明白它的意思,但似乎猜到小灰的意思是鬼厲就在前邊,心中一動,暗想難道瓶兒姐姐是去和鬼厲見面不成?

也就在她這一猶疑間,只聽著天空中忽地響起一聲炸雷聲,隆隆傳開,片刻之后,“嘩嘩”之聲 大作,豆大的雨滴落了下來。

小環(huán)尖叫一聲,用手遮頭,抱著小灰下意識地跑向周一仙,著急道:“爺爺,怎么辦?”

周一仙卻也是苦笑不已,倒也干脆,將身上衣衫往頭頂一翻,道:“沒辦法,走也不能走,躲又沒處躲,淋吧!”

小環(huán)啞然,只見漫天席地,天地一片灰色蒙蒙,雨勢漸漸變大,轉(zhuǎn)眼間肩頭已經(jīng)濕了一半,若隱若現(xiàn)的雪白肌膚,晶瑩動人。猴子小灰此刻居然也老實了不少,身子縮成一團 ,蜷縮在小環(huán)懷里。

“嘿嘿!”

忽地,旁邊傳來幾聲訕笑,小環(huán)轉(zhuǎn)眼看去,卻是野狗道人不慌不忙,居然從背后一個包袱里拿出了一把雨傘,撐了起來,看去樣子得意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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